一只鸳鸯眼老白猫,如果有那么一只猫在,这事就不算愁事。
人有祖先,鬼有祖先,世间万物也有祖先,猫的祖先最早就专管阴兵。钟言没去过阴司,故而也不知道如今的阴司还有没有猫,他将来死后不入轮回,是要直接堕入饿鬼道的,永永远远受饥饿之苦,受破腹之痛,和同族一起被业火炙烤。但他知晓养成灵宠的猫对阴兵有多大的震慑,哪怕找上门儿了,听一声老猫叫,阴兵就必须绕着走,放过续命之人。
但这也有不容易的地方,否则世人人人养猫,岂不让阴兵无路可走?养这种猫必须从猫还未睁眼就亲自喂养,且不能让猫离开自己的睡房,只能见着自己一人,见了别人就没用了,还要念经,还要避光,就算事事做到也不一定能成。
最重要的是,这猫不能出屋,一出屋就坏事。
唉,要是能赶紧将买来的小龟养成灵龟就好了,钟言苦恼至极,焦虑的神色从他的目光蔓延出去,无边无际。忽然,他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在动,瞧着是带壳儿的,走得也慢,走着走着就不动窝了。
灵龟?钟言一激灵。
莫非是隐游寺的灵龟!钟言打完激灵就冲了出去,生怕那龟跑掉。其实这是他多想,乌龟就算跑起来也没有多快,但他就是怕它昙花一现,消失不见。等冲到面前,钟言先一脚将它踩住,结果那龟像是有了灵性感应,竟然抬头……
瞪了他一眼。
没错,真是瞪了一眼!
钟言的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好歹也是恶名昭著、冷酷无情的饿鬼道祖师爷,居然还有一日要被这叫不上名字的乌龟瞪一眼。
岂有此理,钟言心头郁结,但一想到这可能会救秦翎性命,又将郁结疏散开。怪不得师兄说别动情,动情之后牵绊多,否则自己必定一脚将它踢下山。
“诶,你是不是没人要啊?”钟言蹲下将它捡起,看着小,实则很沉,掌心那么大,龟壳黑亮反光,如同上了一层油。
乌龟自然不会回应他,短小的四肢不断挣扎,好似划水,时不时再瞪他一眼。
“你怎么总是瞪我?你认识我吗?”钟言气得火冒三丈,“你信不信我吃了你?”
乌龟将头缩回龟壳内,像是害怕了。钟言心中大喜,它能听懂就说明已经通了灵性,必定是灵龟了,只是不知道它活了多久,能否助人长寿。但他暂时管不了这样多,捧着乌龟到烛火下细看,龟壳上已经看不出花纹了,可见它活得久。
“不错,不错。”钟言十分满意,用手揪住它脆弱的尾巴,“不错啊。我和你打个商量,随我下山吧?”
乌龟的头和四肢仍旧缩在壳里,大有今生今世不再出来的样子。
“真的,随我去秦家吧,秦家比寺庙好玩儿得多,明日我们一同下山!”钟言刚说完就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清慧住持就站在后面,不知来了多久。
“施主,还请你放下我隐游寺的镇寺法器,如同放下我执,让该去的人去,让……”清慧还没说完,右边的眉毛又被钟言揪住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施主,老衲这眉毛实在太不容易了,你若喜欢就拿去吧。不过就算你拿去了,我们寺里的东西还是要归还,不能……”
“什么你寺里的东西?不要信口雌黄啊!”钟言动作快,已经将灵龟塞进袖口当中。特别是听到清慧说这是“镇寺法器”,那就怪不得他了。
“唉,隐游寺里法器多,这是世人都知道的道理,只是你也不能随意偷盗啊。”清慧看着他的袖口。
“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寺里有法器?我不知道啊。”钟言开始装傻,眼睛时不时瞟一眼正殿。秦翎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离开得太久,正在往外看。
“我们寺里的法器啊,曾经可多了。”清慧回忆起来,但那都是自己出生之前的盛况,什么续命绳、斩命丝、四棱天蓬尺,连转时珠都有,只是如今这些法器听上去都像是随意胡说,很少有人相信,“这是我们寺里的灵龟,它已经活了几百年,你若将它带走,岂不是伤了它百年寿命?”
钟言没吭声,倒不是他真的想要还回去,而是正经八百地开始动了脑子,怎么把这灵龟偷出去。
“它日日听佛经,吃斋菜,不仅通了人性,也通了佛性。”而清慧住持还在用尽一切方法让钟言归还,“况且你要它无非就是给秦家少爷续命,你若知道灵宠的关窍,就该知道这法子行不通。”
这倒是,一盆冷水直接扣在了钟言的头上,灵宠之所以为灵宠又不易得,不是它们听了多少经书、吸取了多少日月精华、摒除了畜生道的业障,又或是灵性大开,最主要的是难得认主。
就好比泥鳅、鲤鱼一类,若是养个一年半载都不会认人,那便是永远不认人了。这灵龟自然也遵从此法,它只认得养它的主人,为主人所用。
“所以,还请您放下吧,放下它就如同放下执念。”清慧见他有了几丝松动。
“哼,姑且听你这样说,我就不信了,你们寺里没有其他的法器能用。”钟言无奈,只好将灵龟放下。乌龟刚一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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