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何要杀这些人啊!”钟言很是不解,他能明白恶鬼杀人,但总是不明白人为何总能对同族痛下杀手,就如同他在沙场所见。他再次去检查,明明还有体温可人已经没了,短暂一生交代在秦宅的马厩偏室,死得不明不白。
等钟言查验完,陈竹白往后退了一步:“查出什么来了?”
“只有一处伤口,就在他们后颈上头,而且都是致命伤,一击毙命。”钟言将其中一位的眼睛合上,这就是死不瞑目。
“我看看。”陈竹白再不喜血腥之气也躲不开了,他和竹有渊源,不似师弟是饿鬼道,所以更多了几分洁净之气。将那些尸首一一翻过面,陈竹白忍着呕吐之意扒开了他们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绽开,可见下手之人的力道和凶狠。
连续看了七八个,陈竹白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口往后退了一步,心口憋得差点吐出什么来。
“你看不得这些,还是别看了。”钟言赶紧拍拍他的后心。
陈竹白想要摇摇头好让师弟放心,然而他还是受不了这样浓重的血腥味。“他们都是被人折断颈骨而亡,但这也太怪了……”
不止是他觉着怪,钟言也想不明白。若说要折断脖子杀人只需要极大的力道,不应当再有外伤。可他们颈后的伤口太过触目惊心,显然是被利器所伤,几乎半个脖子都要砍断了。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钟言说出内心所想,“师兄,如果你想杀人,你会不会选择这种手法?”
“除非我杀人就是为了震慑,或者处罚,否则必定是越隐蔽越好,最好死得看不出缘由。”陈竹白说完又拍了拍胸口,最终还是没忍住,走到一旁吐了起来。钟言先带着他到院外歇息,同时心疼师兄这身子,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在兵营里怎么忍下去的。
“好了,没事,没事。”陈竹白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伤口那么大显然就是不愿隐藏,可不想隐藏为何又将尸首藏起来?”
“正是,我也想不通呢。”这也是钟言的疑虑,“这么大动静杀人,还都是无辜之人,必定是想震慑什么。可为何又畏畏缩缩把尸首藏起来?况且现在才二更,我不信那人不会回来藏尸,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让人发觉有人死了。”
“除非……”陈竹白和师弟对视。
钟言顿悟:“除非他是逼不得已动手杀的,他已经等不及了。”
“而且他这种动手的方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人的脖子上能藏什么呢?”陈竹白还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莫非是戴了什么贵重的宝贝?”
钟言见师兄摸后颈,也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往后戴的饰物叫作‘背云’,多以玉材为料,穿上艳丽细绳,可那都是身份贵重之人的打扮,这些人都是后厨的帮手,怎么也不会佩戴背云。”
“这些人平日在后厨做些什么?”陈竹白又问,后厨他不怎么去,还是师弟清楚。
钟言再想想,实在想不出来了:“你要问张开那样的人做什么我还记得,这些都是打杂的帮手,恐怕都摸不着灶台,平日里也就帮着买卖罢了,外加搬东搬西。别说是象征身份的背云,他们的月例银子根本买不起首饰簪子。可为什么偏偏被杀的都是他们呢……”
两人再次看向血腥气的源头,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就杀了这些人吧?
“莫非,是在找胎记?”钟言忽然眼前一亮,“何清涟家乡的老人还记着潘曲星,说他身上有一块黑色胎记,应当就在背后。我原本以为曹良就是潘曲星,还故意放火烧他衣裳。难道那些老人记错了,胎记不在背后而是在后颈,有人也在秦家找潘曲星?”
“找不到之后便恼羞成怒,起了杀意?”陈竹白顺着这个意思往下说,但马上又反对,“就算没找到也不会杀人吧……再说,这些人都没有反抗的痕迹,也不像是强拉硬拽来的,倒像是听了什么人的话。你记不记得白仙提过一件事,说秦瑶身上有仙家的痕迹?”
钟言点了点头。
“别是狐仙吧?狐仙要是上了她的身子,她若是压抑不住天性就想要喝血了。”陈竹白也和仙家打过交道,虽说柳仙阴狠毒辣,但他更想敬而远之的反倒不是蛇,而是黄皮子。
黄鼠狼狡猾,柳仙打架喜欢硬碰硬,虽然凶残血腥但胜在一个光明磊落,可黄皮子截然相反,它们更喜欢用计谋引人上当受骗,成精后聪明绝顶,就连陈竹白都被它们骗过。而且那东西喜欢喝血,和别的仙家很不一样。柳仙吃蛋,白仙吃虫,清风吃香灰,而灰仙吃米,但黄家大仙就不一样了,它更喜欢喝血。
给它们上贡的鸡鸭鹅它们连羽毛都懒得去一去,咬穿脖子将血吸干便丢掉,倒是和这些尸首的惨状有几分相像。
“说不定就和小妹有关,这事不能大意。况且你瞧,死去的人都是秦家不重用的短工,若是他们消失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可见是特意选出来的。”陈竹白劝说钟言,是因为知道这个真相很难令他接受,“我知道你和秦翎都疼爱秦瑶,可如今你瞧,秦泠都快被害死了可她还好好的,只因为她是女子不争家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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