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姣姑娘,你怎么老是站着?”
周沅折腾出一大蓬篝火,又在石子上摆放了大大小小的月明珠,今晚气氛格外沉闷,她自己原本也在发呆,是恍惚间发现对面帝师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很隐晦地往边上看一眼,她顺着看过去,才如梦初醒似的啊了一声,朝楚明姣招手:“快过来坐吧,明天就要破关了,我们几个也商量商量。”
这话说得,孟长宇都苦笑一声。
楚明姣没拒绝这番好意,坐到周沅旁边,白凛边给自己剑身绑上那块朴实无华的白布,边丢出决定:“天一亮就出发,没意见吧?该准备的东西,药,准备好了没?”
“哎呀,坐下才不到半个时辰,你都念了五六遍了。”周沅捂着耳朵,不耐烦地瞥他:“你平时也不这么多话啊。”
平时能和这次比吗。
接下来大半个时辰,五人相顾无言,姜似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哼哧哼哧主动请缨,帮他们铺床去了,倒是明天要出力的几个,个个心不在焉。
还是紧张的。
怎么可能不紧张。
矿场最深处的存在像是也感受到这种风雨欲来的决战氛围,嚣张气焰也收敛起来,至少每晚都来鬼哭狼嚎吓死人的风没再作乱,气温随之平稳,难得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
半晌,孟长宇最先动作,他先是摁着喉咙,咳了一声,再看向楚明姣,意味深长地:“明姣姑娘,明天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帮你,这同样关乎我们的生死,但希望你有什么好东西,也不要吝啬,关键时候,该拿出来救命的——拜托你了。”
楚明姣听懂了他的意思。
前面什么“好东西”“吝啬”,都是托词,这话的重点,只有后面三个字。
拜托了。
正如楚明姣所猜想的,白凛,孟长宇和周沅的实力已经完全暴露了,算上身上的灵器,再算上各种各样长辈给的护身符,他们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绝境爆发时能有怎么样的力量,地煞了如指掌。
他们也不可能在这短短一天时间越境突破。
但地煞一点没表现出惧怕和收手的趋势,这代表它算得准准的,而如果按照它算的那么走下来,他们必死无疑。
真的,谁也救不了他们。
他们这边的底牌,只剩一个楚明姣。
这话孟长宇没敢直白地说,之前他们的谈话,包括诸多对石堆的分析都没刻意避开,避也避不开,鬼知道在这鬼地方里,隔音结界有没有用,说了他们也不惧怕什么。一是改变不了什么,二是这种对话落在地煞耳朵里,反而显得更真实,更能让它放松警惕心一些。
唯独关于楚明姣身份这块,他们即便有所猜测,也从未表明了说出来过。
怕地煞中途认怂,躲得更深,他们这一趟就此彻底完蛋,等于白来。
也怕地煞发疯,拼尽所有要和这位“疑似神后殿下”的明姣姑娘拼个你死我活,这要是真的,那也完蛋,神主还不得气死,他们这间接的罪魁祸首,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只能指望这位名不见经传,但各方面都很神秘,很不一般的姑娘能大发神威。
“你们竭尽全力,我自然也是如此。”楚明姣知道他在想什么,回了这么一句后,看了看头顶高悬的月色:“休息的时间不多了,快去吧,都调整好状态,别想太多。”
再谈下去也确实没意义了,孟长宇长长呼了口气,抓着捧脸愁眉不展的周沅走了。
四周安静下来。
楚明姣垂下眼,不动声色活动了下左臂,左臂已经不怎么疼了,伤口只留下一条浅浅的肉粉色疤痕,不剧烈活动的话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但明天可能会再次撕裂。
算上二祭司那一扯。
今年她的手臂还真是命途多舛。
她将月明珠熄灭了丢到一边,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擦干净了坐着,在心里慢慢深呼吸几次后,全然冷静下来,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纷至沓来。
——苏韫玉和宋玢怎么样了,在这破地方,传音都联系不上。
但是想想也没必要担心,地煞现在全力对付他们,找麻烦也找不到外面那些人头上去。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苏韫玉现在再怎么凄惨,底子还是在的,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宋玢就更不用担心,他有天青画,那东西来历大到江承函都说“不好说”。
——要是明天,柏舟看到他们三拼了命去破关,她却一直不出剑,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应该也……不至于。
剑心破碎这件事,除了苏韫玉,其余谁都不知道,不知道的事,不会因为一点细枝末节就凭空怀疑。而且她不出剑,也有很正当的说头——本命剑出鞘,对付地煞这三四关不说和切瓜似的简单,但绝对不会到要她拼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地煞能小心苟活到现在,它也不傻,打不过,它还不会跑嘛。
除非他们一路惨烈挺到最后,无路可退了,地煞才会钻最后的关卡里,等待收获胜利的果实。
在柏舟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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