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轰隆隆的从他面前开过,倚在窗边的祁老爷仍旧睡得很熟,对面的大汉直直盯着他,满面凶恶。
祁景神色如常的出了站,故意往偏远的地方走,走了二十来分钟,到了一处野地,终于把包放下了。
四周渺无人烟,祁景打通了电话:“我已经把它带出来了。”
“挖个坑吧。”江隐说,“不用太深,可以用爆破符。”
祁景有些头大:“我不会用这玩意。”
江隐说:“你拿出一张,两指夹住,气沉丹田,凝于一线,用气劲触发符咒。”
祁景按着额头笑了:“你说的也太玄了吧?”
江隐说:“不玄。爆破符的使用有一定门槛,但以你的天分,很容易做到。祁景,闭上眼,跟着我想,你的血液,你的呼吸,你的脉搏,都在向一个方向流淌,吞吐,跳动……用你所有的精力,去想怎样触发这张符。”
他说的跟练瑜伽的老师似的,祁景却没有笑。
他听话的闭上了眼,想象着江隐描述的场景,那平静的声音仿佛一股潺潺的流水,在他身体里打开了一道通路,他短暂的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里,他感觉手臂微胀,指尖发热……
“嘭!”
祁景睁开眼,看到一片小小的火花。
他惊喜道:“我成功了!”
江隐:“很好。继续挖坑吧。”
祁景:“…………”
第二十四夜
等到祁景把坑挖好,日头已经偏西了。
他把包放进了挖出的大坑里,对着还没挂的手机说:“好了。”
江隐一在那边静静的等着,闻言说:“埋土之前,在坑里放上一张‘归乡’。”
祁景讶异道:“还有这个符?”他在那一沓顺手塞进口袋的黄符里翻了一阵,果然有“归乡”,数量很少,寥寥几张。
祁景把这张放进坑里:“这是什么符?”
江隐说:“生人有里,死人有乡,这具尸体的三魂已灭,七魄还留在人间,他被火车带到了千里之外,灵魂也会想回到故乡。”
祁景听着他的话,似乎能想象出来如人类少年一般大的鬼魂跋涉在回乡路上的画面,无论生死,落叶归根,都是人类最本能的愿望。
祁景沉默着,把土渐渐的填平压实了。
做完这一切,他手上已经全是泥土,好几处擦伤了。
江隐那边接进了一个电话,周围似乎响起了风声,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远:“我还有些事。再见。”
祁景张了张口,他有点想问他在哪里,但最终出口的也只有一声:“再见。”
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这声“再见”的意义——与其说是道别,不如说是一句问候。
祁景走回车站,夜色已深。他两手空空,只有一沓黄符和随身携带的师刀。
手机铃响了起来,祁景刚接起来,那边就传出一声怒吼:“臭小子,竟敢抛下我不管!说,干什么去了!”
祁景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您可真能睡,都这个点了,才发现孙子丢了。”
祁老爷气很大:“甭跟我扯皮!我问你去哪了!”
“办了些私事,您就别管了。”
“你!”
眼看祁老爷的怒火有越烧越烈的趋势,祁景赶紧服软:“我错了,等咱们见面再详细说好不好?快把你那个高人的地址发给我吧,不然今晚你孙子真要露宿街头了。”
祁老爷哼了一声:“你就是今晚过去,也赶不到了。你就在车站将就一晚上吧,明天坐大巴过来,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说完就啪的撂了电话。
祁景“嘿”了一声:“老爷子气性真大。”
他在车站破旧的长椅上睡了一夜,第二天就被人推搡醒了,迷迷糊糊的张开眼,就看到了一张贼眉鼠眼,长相奸邪的脸。
有个男人推着他:“小伙子,坐车吗?云台山一日游,大巴来回两百,包中午饭!”
祁景还迷糊着,不耐烦的打开他的手:“不用。”
那男子还在坚持:“一看你就是外地人,来走亲戚的还是玩的?咱们苍溪最有名的就是云台仙山,有祖师墓在上面嗱!”
祁景精神了些,说了句你等等,掏出手机看了眼,地址:苍溪县云台山云台观。
还真巧了。祁景说:“我坐你的车去,不用你送回来,把我放那就完事了。中午饭也不用……有面包吗?给我一个。”
男人做成了一单生意,喜上眉梢:“有!上车吧!”
祁景上了辆又脏又破的大巴,里面寥寥几人,分坐在前后。祁景一上去,立刻好几个人抬起头来看他,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防备和警惕。
祁景有点摸不着头脑。他长的很可怕吗?还是这里人的警惕心都很强?
他在一个座位上坐了,隔着条过道的那个人问了句:“小哥去哪啊?”
祁景说:“云台山。这辆车的人不都是去云台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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