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他轻声说。
不远处,确实有一个人影在房间门口徘徊,他们赶紧躲进了楼梯下,那身形很熟悉,一张本来很端正的脸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是吴优。
陈厝道:“他怎么又回来了?”
祁景猜测:“难道是白月明的举止让他感觉可疑了?”
要是他现在推开那扇门,就会发现屋里一个人没有,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吴优似乎在观察四周,终于要抬手去推门的时候,走廊里响起了格外突兀的一声嘎吱声。吴优立刻向声响传来的地方望去,就见一片白色的衣角垂挂下来。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高高的房梁上坐着一个人,白月明正低头看着他,抓着横梁的手好像紧张似的收紧了。
吴优咬着牙,一字一句:“白少爷……”
这下躲在楼梯后的人都知道那是谁了。
一声轻微的闷响,白月明好像坐不稳掉了下来,雪白的衣裳在黑暗中像翩跹的蝶。
吴优一把接住了他,怒道:“为什么又出来了?”
白月明说:“我就是想出来逛逛,太闷了……”
两人脸对着脸,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听白月明低声道:“吴优,是我,是我……”
那声音竟然有点可怜。
吴优半晌才冷笑一声:“你的话如何可信?”他拽着白月明,“跟我回去!”
白月明用力挣扎着,却仍抗拒不了吴优的力气,眼看两人走的越来越近,几人都屏住了呼吸。
距离逼至最近,白月明忽然抬起脸,对他们的藏身处微微笑了笑。
祁景心里一颤,他是在保护他们!
脚步声上了楼梯,拉扯间木头吱吱嘎嘎,楼梯下的灰尘簌簌的落了满头满脸。
“我不想回去……求你了……”
吴优不耐烦得啧了一声,然后就听啪的一声,非常清脆,白月明没声了。
这一耳光好像扇在了躲藏的几人的脸上,他们原本以为白月明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至少能得到礼遇……这怎么还动手呢?这不能不让人愤懑。
吴优压低了声音:“白少爷,我不管三爷怎么护着你,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你真让我恶心……”
沉重的磨蹭声渐渐远去,白月明被硬生生拖了上去。
几人从楼梯下出来,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一百九十二夜
一夜有惊无险的过去,小镇的一天又开始了。
几个人几乎都没怎么睡,眼底一圈浓浓青黑,祁景从冰冷的地铺上爬起来,腰酸背痛。
另外几人都是一样的神情,脖子一扭,都能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议事堂今天放粮,江逾黛站在桌子后,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虚弱的咳嗽着。
瞿清白在排队的人中看到了唐惊梦,眼神只是稍一顿就移开了,江逾黛却问:“你对她很感兴趣吗?”
瞿清白一惊,就见他笑了一下,白净面皮温和俊秀,眉眼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病气:“上次就见你盯着她看啦。”
瞿清白没想到他这么心细如发,就说:“我觉得她长的有点吓人。”
江逾黛哦了一声:“她啊,也是个苦命人。从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姨姨抚养,好不容易上大学了,又被困在这个地方。”
“而且……”他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瞿清白问了好几遍,才说“她生病了。”
瞿清白心下了然:“是疯了吗?”
谁知江逾黛却摇了摇头:“不是,是另一种病。”
瞿清白这下好奇了:“什么病?”
江逾黛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起来:“这……这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还是不说了,不说了。”
而后无论瞿清白怎么问,他都不肯开口,只打岔过去,好像后悔说了这么一句。瞿清白总觉得他在吊自己胃口,却无可奈何,只能暗自猜测。
到底是什么病,才会觉得难以启齿呢?
再次在后院见面的时候,周伊的脸色居然比他们还差,第一句就问:“你们昨天晚上出去了吗?”
祁景点了点头,简单说了一遍。
知道真相后的周伊同样震惊了。她甩了甩头,把那些纷繁复杂的想法甩出去,说了自己的事:“我昨天晚上,好像看到白哥哥了。”
陈厝一愣:“你不是和周炙睡在一起了吗?”
周伊点点头:“所以我一开始也觉得是做梦。”
昨晚,周伊在沉睡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很轻柔的声音,一点点将她唤醒,皱着眉,眯着眼,恍恍惚惚的醒来了。
月光将那张脸映的朦胧又清晰,白月明低头看着她,唇角带笑,轻轻道:“伊伊。”
周伊心下悚然,立刻去看旁边,周炙还沉沉的睡着,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她迷迷糊糊的说:“……我在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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