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帝算得不错,不仅皇子们活下来了,连他亲口说要带走的五六皇子的生母良妃都活下来了。
这固然是建平帝的好处,信赖下臣,不滥杀无辜,但一位帝王如此仁慈,也很难说就一定是件好事罢了。
但横竖他已经上位了,是好是坏,端看以后吧。
这日朝会上,建平帝刚表示了几句对雁云岭南两地财政税收的满意,赞扬了几句叶知府的办事能力,本只是试探几句,并没有一下子要说把叶峥调回来的意思。
但架不住下头朝臣们心里早有计较啊,我们所料不错,圣上果然提这事儿了,看来上回的猜测是准的!
接下来就是闻弦歌知雅意了。
新人新气象,谁不想在新帝跟前讨个好呢,反正以诸大人们的推算,叶大人回京是板上钉钉的事,谁让人家是先帝留给新帝的辅臣,名正言顺的事,这还等圣上自己说出来,那要我们这些人何用?
再不济,满足圣上意愿,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啊!
这边厢,今年刚有了资历上朝的周纪明,正盘算着怎么替远在雁云的叶弟说说好话敲敲边鼓,说实话,他人微言轻,还犹豫着开口时机呢,谁知还不曾说话,就被人抢了先。
“臣觉得叶大人如此年轻有为,只任一届地方官,大材小用耳……”
“叶大人这些年所作所为,吾等都看在眼里……如此……这般……实是屈才了。”
“臣恳请陛下,看在叶大人……”
“臣也有同感,叶大人辅国之才……实不应使明珠旁落,合该调回京中,施其才华……”
慢了一步的周纪明:“???”
叶弟啥时候人缘这么好了,这许多位高权重的大人说他好话。
斟酌着怎么开口的建平帝:“???”
不过正中下怀。
于是装出一副你们如此任性,朕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啊的样子,允了。
这一允,又更加印证了大臣们心里的想法:果然,果然就是的!
……
建平元年十月底。
圣旨到达雁云州。
调任雁云知州兼职岭南知府叶峥回京,任中书侍郎,正三品,入内阁草拟理事,共商机要。
初时,叶峥被这一消息砸得差点没回过神来,回京,谁回京,他回京?
然后就是,怎么回京了,干什么回京,雁云之地甚好,我都打算带着一家老小在此扎根养老了!
但很快,团团围上来庆贺的人鸡一嘴鸭一嘴地恭喜吉祥话就把他包围了,弄得他没空愣神了。
因着调令来得突然,且卡在十月底这个时间点上,越耽搁路上就越冷,即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叶峥家里还是开始张罗着收拾东西了,到底有老有小呢。
叶峥从外头进来,云府是闹哄哄的,仆人们用了这些年,主家待他们仁厚,面上是不舍,行动上却还是干净利落,不折不扣行使着草总管要求他们的“站好最后一班岗”的使命职责。
一大家子住了几年,宅子里是多了不少东西,云府并不是云家宅邸,算是公职人员的福利,但云家人把它维护得很好,里头东西也很爱惜,一点都看不出实际有年头了。
家里大件是带不走的,除尘洒扫擦洗干净,重新归位,下一任知州看得上就可以接茬用,不愿意的话就买新的,即便是卖了二手,成色上也绝不输的,连后院牲口棚余衡也担水冲洗得干干净净。
这些杂活早不用余衡亲自做了,但他主动出力,也没人敢撵他。
叶峥走到花园,安儿正站在水亭里发呆,然儿在投馒头喂锦鲤。
见了叶峥,安儿抬头问:“爹我们真的要举家搬迁去京城吗?”
叶峥走进水亭,故作轻松道:“怎么,舍不得了,不过你爹升官了,难道你们不为爹开心?”
安儿理智道:“爹升官自然是开心的,但我们在这住了那么久,不舍也是不舍的。”
不舍也正常,来雁云的时候,正是他们会跑会跳能闹腾的年龄,这间宅子承载了小哥俩多少童年记忆啊,连大人都有点舍不得,何况小孩。
然儿忽然提了个没脑要求:“爹,我们能不能把湖里的鱼带去?”
叶峥黑线:“此去京城何止万里,这么多鱼你想怎么带?”
然儿遗憾道:“我想不到,不过我还以为爹有办法呢。”
叶峥摸摸他的头:“乖崽,你爹是人不是神。”
“好吧。”然儿耸肩。
叶峥又纠正他们:“对了,我们这次是回京,不叫搬迁去京,你爹我和你们阿爹包括阿爷阿奶,还有你们两个,籍贯上都是北地人,当年来雁云才叫举家搬迁,现在去京城,那叫回家,我们要回家了懂不懂。”
又循循善诱:“你们都是出生在北地的,三岁才来的雁云,有没有印象?当年咱家还在巷子口摆小食摊赚钱呢,有时候你们阿爹忙了,爹就带着你们……”
在叶峥的讲述中,安儿然儿都朦朦胧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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