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傅绍南只是随便问问,没一会儿他就放开陶心乐去浴室洗漱。
铺得齐整的被子被揉得乱糟糟的,空旷的卧室重新安静下来。床头灯的光亮在墙壁上投下一大片阴影,陶心乐把被子盖过头顶,紧紧抿着唇。
第二天照例是傅绍南先醒过来的,昨晚睡前陶心乐背对着自己睡觉,傅绍南也没有逼迫他。
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现在是清晨六点,傅绍南有些困顿地闭了下眼。此刻陶心乐睡在他胸膛上,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傅绍南的胳膊,睡容安静又乖巧。
傅绍南垂着眼睛默默看着陶心乐,等真的清醒了才有所动作。他抬起手,慢慢抚摸着陶心乐鼻梁上那颗咖色的痣。
陷入深度睡眠的男生不会像白天那样对他那么抗拒,傅绍南摸到他薄薄的眼皮,想起昨天陶心乐哭得无比伤心的场景。
张姨从外面回来,拎着几袋东西进门,正好撞上了出门的傅绍南。
按照昨天傅绍南的要求,张姨买了很多纸巾回来,比一般的纸巾柔软,是专门给陶心乐用的。订购的地毯晚些会有人送到别墅来,之前在海湾园陶心乐也被傅绍南抓到过好几次,不穿拖鞋,时不时地光着脚在卧室里走。
张姨见到傅绍南特别讶异,傅绍南向她颔首算是打招呼。张姨反应很快,像昨天那样指了指傅绍南的颈侧,想要看一下昨天那个有些骇人的牙印。
男人恢复能力很强,伤口已经结痂。张姨看了眼觉得的确没多大问题,撕掉了那个碍事的创可贴。
今天傅绍南差不多也是在傍晚回到的别墅,那时候陶心乐趴在窗旁往下望,看见傅绍南的身影立刻转身,坐到了床边。
卧室里已经铺好了地毯,也是浅色的。米白的纯色睡衣宽松舒适,映出陶心乐白皙的锁骨。
傅绍南走进来,发现陶心乐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倒是没多加思索,像昨天那样半跪下来,毕竟这样的姿势更方便他看清陶心乐的表情。
与此同时,陶心乐伸出一直藏在枕头底下的右手。冰凉的刀柄被掌心的温度捂热,陶心乐紧绷神经,刀锋送到了傅绍南颈边。
是一把水果刀,小巧锋利,下午陶心乐偷偷从厨房拿上来的。陶心乐主动开口,是这两天以来第一次主动与傅绍南对话。
“让我回家。”
这四个字说得很轻,如果忽略嗓音里的颤抖那这句威胁听起来也许会有气势。傅绍南抬起眼,一言不发地看着陶心乐。
——脸色比昨天好了不少,反抗的手段比昨天更厉害了,也没有哭。傅绍南把那把刀忽略得彻底,心里想的是陶心乐比昨天进步了许多。
然而以陶心乐的胆子做这种事心里肯定会害怕,这么一想傅绍南又觉得心疼。
男人的目光实在太过冷静,陶心乐同他对视,看着傅绍南那张冷冰冰的脸,再开口时底气有些不足:“……你说话!”
以傅绍南的身手去抢陶心乐手里的刀大概只要两三秒的时间,不过他肯定不会去抢。
余光里陶心乐拿刀的右手一直在发抖,而等不到对方的回答陶心乐也急了。手里的刀一不小心没拿稳,锋利的刀锋瞬间刺破了颈间的皮肤。
汩汩的鲜血慢慢流了出来,陶心乐吓得懵住了。水果刀跌落在薄薄的地毯上,被傅绍南捡了起来。
“没事宝宝。”
傅绍南随意抽了几张纸巾按住刺痛的伤口,陶心乐睁大眼,愣愣地看着傅绍南伸过来的手。
男人摸了摸陶心乐冰冷苍白的小脸,放缓了语调安抚他:“你别害怕。”
一楼的客厅,张姨给傅绍南处理颈间还在渗血的伤口。
张姨是和傅绍南一起从y国回来的,从前给傅绍南处理过很多更严重的伤。在她眼里陶心乐制造出来的这个伤口跟那个牙印一样,只能算得上是小打小闹。
大约也猜到傅绍南跟陶心乐闹矛盾了,张姨颇有些哭笑不得。傅绍南自己也不在意,等着张姨处理完再上楼。
领口沾到了血,颜色变得更深了些。不过傅绍南本来就穿着黑色t恤,压根看不出来深浅。
像是想起了什么,傅绍南告诉张姨自己以后都会来这栋别墅过夜。
“卧室太大了,心心一直睡不惯。”
在海湾园每天晚上睡觉陶心乐都要紧紧挨着傅绍南,陶心乐以为男人不知道,每次都偷偷抓傅绍南的手或者抓他的胳膊才能睡着。
傅绍南平静地解释:“我陪着他才能好好睡觉。”
“很容易让他快乐。”
走廊上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卧室的门并没有关上。陶心乐听到声音回过神,反射性地站了起来。
傅绍南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陶心乐定定地望着男人脖颈上刺眼的纱布,表情踌躇。
——假如要捋因果关系是傅绍南先限制了陶心乐的行动,而陶心乐所做的一切都属于正当防卫。因此即使傅绍南受伤陶心乐也不需要太过自责,本来他也没做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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