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嘀咕:“你还真成熟稳重多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韩致远小时候远比现在活泼,他就算装得人模狗样,每回赢她都难掩喜色,还不是冷冰冰的木头桩,时不时要欠揍挑衅两句。
一切转变是父母离世后,他好似封存部分情绪,一夜之间沉默寡言,连玩笑打闹都变少。
最初,他面对韩旻熊就要冷脸,拒绝在家中跟对方见面,现在却能不露声色,同意在别墅内聚餐,还真是不一样了。
韩致远淡然道:“难道我要在驾驶途中发疯,带着你车毁人亡么?”
“那你赚大了,我比你值钱。”
“……”
韩致远早习惯她的厚颜无耻,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楚弗唯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对了,我想提拔偷拍你照片的员工,你介意么?”
“请问这是什么晋升思路,公然鼓励在职员工蹭拍?”
韩致远想强作冷漠,不被对方扰乱心绪,但听闻她离谱的决定,眉头仍忍不住皱起:“我不介意的话如何,我介意的话又如何?”
“你不介意的话挺好,我就找机会把她升了。”
楚弗唯赞道:“你介意的话更好,想到能给你添堵,我还得再让她升快点!”
“???”
红灯亮起,马路上车流停滞,像是凝固的星河。
韩致远将车停稳,他终究没有忍住,斜副驾的人一眼:“非要跟我对着干?”
实际上,他并不在乎甘姝瑶的去留,但从中感受到某人的恶趣味。
楚弗唯点头:“对,习惯了。”
韩致远听她理直气壮,竟被气笑了:“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帮忙?你大可以拒绝合约婚姻,不就能直接看我倒霉了。”
“这不是为了钱嘛。”
“你替韩旻熊做事,同样可以有钱赚。”
这可不像韩致远会说的话。
楚弗唯闻言一愣,忙不迭扭头望他,却见对方转过头,只留下紧绷的侧脸线条。他语气生硬,嘴角敛起了笑意,五官像被冰雪塑造。
车内忽然安静下来,唯有窗外车灯闪烁。
良久后,她似有所悟:“还是介意的啊。”
她原以为他成熟稳重,不再被韩旻熊影响思绪,谁曾想是装得镇定,估计一路心烦意乱。
韩致远自知失言,刚想要辩驳两句,又觉得是无力找补。他抿了抿嘴唇。一时间没说话。
“我确实想看你倒霉,不过我更想,看你在我手里倒霉。”
她确实也不清楚当初为何答应合约婚姻,一方面是为了利益,一方面应该是不忍看到,昔日对手输给别人,还输得那么惨。
楚弗唯挑眉:“跟你争了那么多年,结果你被韩旻熊弄垮,岂不是搞得我很丢脸。”
韩致远不料她会这么说,他沉默许久,轻轻地嗤道:“哼,幼稚。”
别墅区内,轿车经过修剪得当的园林,最后停在典雅的建筑物前。雪白墙壁,深灰屋顶,简洁大方的设计,正是楚弗唯和韩致远熟悉的府邸。
童年时,楚弗唯经常会拜访此处,有时候是来找共做课题的韩致远,有时候是不好推托韩老爷子的邀请,对别墅内部的布置了如指掌。
她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韩致远妻子”的身份,再次踏进这扇门。
而且这身份都能是假的。
“好了,终于要上演‘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后的故事了……”楚弗唯从车内下来,随手将车门扣上,又仰望别墅高楼,感慨道,“开始婚后的鸡毛蒜皮。”
家中,圆桌上已经布满美味佳肴,陈列好干净整齐的餐具。
楚弗唯和韩致远坐在韩老爷子的一侧,另一侧则是韩旻熊、贾珂妍和韩暌。这本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聚餐,却由于各怀鬼胎,让餐厅里的氛围不伦不类。
上好的海鲜躺在砂锅里,借着一点蜡烛的火力,咕噜咕噜被炖得冒泡,散发出浓郁香气。
韩老爷子身居主位,招呼旁边的楚弗唯:“来来来,快吃吧!致远早给你点好菜了!”
楚弗唯赶忙举碗:“谢谢爷爷,我自己来。”
另外三人眼看韩老爷子忙个不停,一会儿要给楚弗唯舀汤,一会儿要给楚弗唯夹菜,心里都颇不是滋味。
众所周知,韩董对待自己的儿孙向来严格,连韩致远都没有此等待遇,也不知道缘何对她如此亲昵。
“弗唯,二婶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后餐桌上要多看看长辈,不能像个小孩子,光顾着自己吃啊。”
贾珂妍一瞄海鲜煲,嗔笑道:“爷爷刚刚体检完,医生建议少吃海鲜,我还专门让保姆别买这些。”
韩老爷子被人扫了兴,制止道:“哎,她想吃就吃……”
“咱们都是一家人,在家肯定不用讲规矩,但出去就要注意点。我也是为了弗唯好,她总大大咧咧的,别被旁人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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