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阻止云娘嫁给傻子,真的是为她好吗?
程灵对王三花说:“王大娘,嫁人,得彩礼,并不是改变贫穷的唯一方式。一时的财富又能顶什么用?寻找到一条致富的道路,那才是长远之计。”
这一句“致富的道路”,霎时却让王三花脸色骤变,她声音都尖锐了,音调高高扬起:“什么致富的路?你……”
十年前野兽下山的一幕幕再一次袭上了王三花的心灵,她尖叫起来:“外头来的小子,你安的什么心?你想骗我们……”
尖叫声未歇,程灵陡然锋利的眼神让王三花心口寒意顿生,她想起来这是个什么样的煞神,一下子就将头偏过去,不敢再出声了。
这场谈话也就这样终止了,王三花拉扯着云娘重新回到村民们的队伍中。
村民们就在前头走着,送亲送亲,到头来送出这么个结果,大家都有些垂头丧气的。但因为程灵等人就跟在后边,众人心中虽有不服,一时却也只能闷头往回走。
又走了约半刻钟,山路向下,那山脚下的村庄便远远地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了全貌。
戚山村说是在山脚下,其实是在山谷中。
村子的四边都是山,山路难走,也难为这样的环境是怎么聚居出这样一个村落的。
村中大多数的房屋都是挨着北边的山脚建立,从北往南有不算大的一片平地,可以看到田野阡陌,这些就是戚山村人赖以生存的主要土地了。
田地间有农人正在劳作,一个农妇正在翻地,她锄头挥下,一弯腰,再一抬头,忽然就惊了。
“那不是张得柱家的吗?他们不是去送亲了吗?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农妇的叫嚷声惊动了更多田间劳作的人,村民们纷纷抬起头,看到那从山上下来的两批人,然后骚动就渐渐传递起来了。
大家纷纷议论:“哎哟!这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云娘吗?她怎么没坐轿子,自己走着呢?”
“嗨!这是没坐轿子的事吗?这云丫头不是要嫁山那边去吗?没嫁成,被退货了?”
“退货了怎么轿子也跟着抬回来了?”
是的,送亲队伍中的轿子,那可不是戚山村的轿子,而是山那边长旺村的人派过来的轿子。
戚山村穷得一清二白的,又有哪家能雇得起轿子呢?
所以说这个队伍既是送亲队伍,也是迎亲队伍,因为从长旺村那边过来的人也都包含在里头。
这个问题程灵之前还真没注意到,被她无意间忽略了。
花轿边,一个穿得比旁人更规整些的汉子走出来,微微抬起声音对王三花说:“张大娘,这新娘子……如今我们也给你送回来了,今天这个人可以不嫁,但是聘礼……回头你们得退!”
说完这一句话,这人是半点也不啰嗦,只是又加了一句:“三天后咱们来取回聘礼,乡亲们,走咯!”
话音落下,两个轿夫将空轿子抬起,又有几个跟着接亲的人一块儿站了出来。
这些人飞快站到一起,然后随着领头的那人一道迈开腿,顺着来时的山路,一溜就走。那可真是,跑得比被狗撵还快!
你道为何?嗐,还不是因为程灵等人就站在那山路边吗?
这些人被程灵吓破了胆,现下是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他们往来时的路上跑,在路过程灵等人时,其中一名长旺村人忽然就脚一崴,自己跌了个狗啃屎。
“哎哟!”这人痛叫,又连忙掩面爬起,然后脚底打滑,再摔一跤。再爬起,再摔……
如是三番,直将王三花这边的戚山村人看得目瞪口呆。而更远处,田间的村人们见到这一幕滑稽景象,更是纷纷大笑起来。
“哈哈哈……”笑声从那边的田间传出,渐渐又惊动了更多的村里人。
长旺村众人都觉得脸红,那摔跤的村民被几名同伴搀扶起,大家一起低着头,快速走了。
王三花本来想着自己要飞走的聘礼,正悲伤得不得了,这会儿却也悲伤不起来了。
戚山村的村民们渐渐围了过来,有人着急地问王三花:“得住家的,你们这是怎么的?云娘怎么就回来了呢?”
也有人好奇地看向后方的程灵等人,问:“这些是什么人?哪里来的?怎么到咱们这儿来了?”
这穷乡僻壤的,来了能做什么呢?
还有人胆子大些,甚至直接就过来问房郎中:“老丈,你们到咱们戚山村来,是要做什么?”
房郎中年纪大些,又看着面善,因此村民先问他。
房郎中看向程灵。
程灵露出一抹笑,道:“诸位乡亲,我们是游医。到戚山村来,一为游历山河,顺便为乡亲们看诊,二来也是想与乡亲们换一些农家特产。”
都是戏精
戚山村热闹了起来。
王三花等人被挤到了一边,眼睁睁看着原先还像煞星似的程灵忽然就变得平易近人,笑容可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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