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宜姝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抬高下巴矜持道:“瞧你这出息,既然要抱我这根大腿,怎么不晓得说些吉祥话?”
安墨不假思索道:“因为我发现你越来越心软了,我担心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到时候冤枉了人你要后悔。”
花宜姝对上安墨干净无暇的眼睛,心里觉得这个小丫头果真神奇,她看似单纯天真、性情软糯,实则心里有另一股信仰追求,凭着那道精神支柱,她在这样一个世道里也没有被别人改变分毫,从岳州一路走到今天,从一个沦落街头的孤女到如今宫中皇后的红人,她竟然还是跟最初的时候一模一样。
花宜姝有时候看看她的眼睛,沉溺于权力富贵中的她就会陡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并非天生的人上人,意识到今日的一切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今后也要费尽心思去经营。
她微微叹口气,“傻丫头,你都成了皇后身边红人了,如今你走出去多的是巴结奉承之人,你怎么还没意识到权力是个什么东西呢?今日若是查明王尚食无辜,那么想要让她清清白白继续做个尚食,甚至让她更进一步,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若是王尚食无辜,那么她这个“受尽折磨”的皇后不但不会怪罪她,反而会同情她,然而大大赏赐一番安抚她,如此又能博一个大度名声。不过这种可能性极低就是了,就像花宜姝前头说的,一个靠厨艺上位的不懂得钻研自己的立身之本,那她的整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事实证明,王尚食的时间都拿去蝇营狗苟,贪墨钱款去了。
尚食局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王尚食想要贪污,光靠她一个人是做不成的,尚食局必定还有她的走狗,此番太后震怒亲自下令彻查,正好将尚食局拔出一部分人,那么那些空缺,就能让她的人顶上了。
不过具体安插上哪些人,还需得再考虑几日,眼下,花宜姝只有一个问题,她盯着安墨,“你为何说我越来越心软?”
安墨啊了一声,疑惑道:“没有吗?我看你没有去对付蒋携芳,以前有人敢觊觎陛下,你明明气得恨不得打人的,但是你还替蒋携芳遮掩,难道你不是变心软了吗?”
花宜姝哼了一声,绝不承认,“那是因为我留着蒋携芳还有用处。”
以安墨的小脑瓜,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用处,她权当自己想错了,哦了一声后继续道:“那你还特意把陛下喜欢的厨子送去护国寺,还熬夜写了好长一份素菜单子让厨子给陛下做,以前你可是不愿费这个心思的。”
花宜姝:……
安墨,你知道得太多了。“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安墨:???
然后安墨就被花宜姝弄去整理尚食局多年来的账册了。
因为王尚食贪污甚巨,尚食局的账册一时半刻清理不完,为此掖庭特意找户部借了些打算盘的能手,安墨过去时,这些人颇为不屑,认为女子至多算些后宅小院的简单账目,王尚食这些年为了掩饰贪墨的银两,在账册上做了不少手脚,这其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此庞大复杂的账目,只怕这女子看一眼就晕头转向,怎么能算的明白?
然后他们就被打脸了,怎么也写不明白安墨只靠写写画画就能计算,居然还打败了所有算数高手,甚至有人辗转反侧去找安墨拜师,安墨自此留下了精通算数的美名。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日此夜,护国寺中。
天子已经对着面前一卷经文枯坐一日了。
原本护国寺的大师与他对坐探讨佛经,但是李瑜认为他比大师更懂菩萨,凭一己之力将大师气走后,这间大雄宝殿里就只剩下天子一人了。
他手里拿着一支腊梅,正对着佛祖的面辣手摧花。
摘下一瓣,眼神欣喜。“心肝在想朕。”
又摘下一瓣,神情落寞。“心肝不想朕。”
再摘下一瓣,眼中再度有了喜色,“心肝想朕!”
复摘下一瓣……
等到倒数第二瓣“心肝想朕”后,李瑜盯着最后一瓣看了良久,怎么看也生不出两瓣来,于是抬手将花枝扔出了窗,装作一切没有发生。
菩萨:……
但李瑜想了又想,还是不忍今日虚度,于是灵光一闪,开始作画。
內侍监候在外头没有进去,但从窗户投影中察觉到陛下正对着佛祖金像作画,內侍监不由感叹:陛下可真是虔诚啊!
然而李瑜并没有在画佛像,他笔下快速勾勒,很快,一个满身富贵、仪态雍容、相貌绝美的女子出现在白纸上。
女子临窗而坐,手中捏着一支腊梅,正百无聊赖地扯着花瓣,李瑜还给她配了台词,边上写着:
“陛下想我。”
“陛下不想我。”
“陛下想我……”
李瑜霎时灵感如泉涌,连夜又绘制了数张美人图,从各个角度、各个场景描述了花宜姝对他的思念与痴情,不止如此,还有日夜变化、衣着变化、身边的侍从、身处的环境也各不相同。
人物神态敷衍,外部环境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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