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齐抵达套房时,房间里属于谈宴的气息已经变得很淡,钱仲贺冲完澡,穿着真丝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指节分明的食中二指上夹着一根香烟,徐徐燃着,但却半天没有吸一口,钱仲贺垂眸深思,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孙齐竭力掩饰八卦的心思,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不乱飘,他走到钱仲贺身后,低声道:“钱总,十点有一个跨国会议,是意大利分公司那边的项目。”
钱仲贺道:“嗯。”
孙齐把昨晚在电梯里没说完的行程继续向钱仲贺汇报:“钱总,给您下个周末的时间空出了,那这个月飞去意大利的机票给您订在下周六?”
钱仲贺垂眸望向窗外,刚刚酒店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接走了谈宴,他在谈宴停留的位置落下目光。
顿了一会儿,孙齐才听到自家总裁说:“不用订了。”
指尖夹着的烟燃了大段,钱仲贺淡然抬手至一旁的烟灰缸,指尖轻点,烟灰便如雪花般簌簌下落,随后未点完的烟蒂便被他按入缸内。
人都出现在眼前了,他不用大费周章再去满世界找。
孙齐脸上挂满了震惊,他怀疑今天的总裁是被鬼附上了身,否则怎么会说出不用订机票这种话,要知道自他跟钱总以来,钱总每个月雷打不动地要飞去意大利早就成为行程默认了。
从五年前直到现在,意大利那边的项目一直都是钱总全权负责,即使他再忙再累,只要意大利分公司出现问题,钱总都是第一时间赶过去。
可每次把公司问题解决完后,钱仲贺却没有立即返回国,而是遣散助理,独自一人行走在意大利街头。
站在异国街头的钱仲贺抛却了满身盔甲,流露出被掩藏至心底的孤独和落魄,东方面孔在欧洲人群中显得十分特别,可兜兜转转,钱仲贺始终找不到那一抹淡容。
孙齐从来猜不透钱仲贺心里在想什么,可在米兰的街头,孙齐窥得一角——
那个在商场上耀眼夺目的钱总,像只幼童抓紧手里的糖果一般,抓着一个陌生人的肩膀,可在那人转头之后,发现不是熟悉的面孔,钱仲贺脸上的喜悦全都如烟消散。
钱仲贺说了声对不起,失魂落魄地收回手。
孙齐想,这应该是他看到过钱总表情起伏最大的一次。
原来钱仲贺是想找人。
只是想寻一处转角蔷薇。
孙齐怕是自己听力出现问题,他哽着脖子问道:“钱……钱总,您刚刚说什么?”
钱仲贺转过眸光,余光落在孙齐身上,神情淡然:“不用订去意大利的机票了,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够、够清楚了,”孙齐连忙答道,钱仲贺周身气场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他连声道:“钱总,您先收拾一下,我在楼下等您。”
谈勤政身体不如从前硬朗是事实,他在病房里心心念念的就是谈宴这个小孙子,谈宴的父亲前些年重新组建了新家庭,对谈宴的关心也少了,只有老爷子天天把谈宴挂在嘴边,这次生了场病,自然更想孙子。
谈宴母亲是谈勤政的最小女儿,从小便受尽谈勤政的宠爱,但却在生谈宴的时候难产死了,谈勤政痛失爱女,只能把爱转移到小女儿留下的骨肉身上,谈宴从生下来便没有感受过母爱,但他却不缺爱。
谈宴的父亲周屹同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失去爱人后,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事业上,经常出差赴宴,对小谈宴照顾不好,只能把谈宴送给谈勤政抚养。
幼时外祖母还在,外公和外祖母都是艺术世家,谈勤政是有名的国画大家,外祖母是雕塑家,从小对谈宴言传身教,两位大家对谈宴的影响力很大,耳濡目染之下,谈宴从小便培养了艺术爱好与情操。
在谈宴长大成人后,外祖母去世了,谈勤政的所有心思便都放在谈宴身上,前几年谈宴一声不吭地就出了国,在国外也不常联系,谈勤政虽心里挂念,却无法与孙子联系。
如今谈勤政的身体大不如前,谈宴打算把工作室转移至国内,好好陪外公,这些天都在忙转移手续这些事情。可谈勤政看着谈宴整天忙进忙出,形单影只,只觉得心疼,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先把谈宴的终生大事放在首位才是最要紧的事。
他要提前给小孙子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这心才能放下。
所以这天早上,佣人把早餐摆在洁白的餐布上,谈勤政坐在餐桌前看早报,可余光却觑着刚落座的谈宴,一副有话说的样子。
谈宴自然注意到外公的动静,他拿起餐盘里的吐司,抹上蓝莓果酱递给谈勤政,轻笑道:“外公早上好。”
谈勤政接过孙子递来的吐司,咬上一口,才道:“小宴,过两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您的生日,我怎么会忘。”谈宴也拿了吐司抹上蓝莓酱,未送入口,“您想在哪办生日宴呢,您今年的生日我来安排。”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谈勤政抬起眼皮望向谈宴,“今年生日宴不只有谈家人一起过,我还送了不少邀请帖给别人,到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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