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油水的机会少,中小职位的官员通常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发俸度日。
所以,一大清早他们就跑过来,将丁字库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没有一个心情好的。
此时正值七月,毒日头底下本就闷热难耐,广场上的人又越聚越多,加上肚子里都憋着火气,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开始骂开了——
“谁特么出的馊主意?胡椒、苏木折俸?怎么不去死呀?”
“定是吃屎迷了眼呗。”
“我看也是,老子吃了二十年皇粮,头一遭遇着这等事儿。”
“妈了个逼的,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一点儿没错。”
“新皇登基,本指望多几个赏银,日他娘的,结果赏银没有,连俸银都变成了胡椒、苏木,麻痹!”
“……”
这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武夫,脾气本来就没有文人那般儒雅,凑到一起,又遇上令他们恼火的事。
想想,场面得有多乱!
随时都会迸出火。
正议论着,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
只见一位肥头大耳的命官走了过来,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革靴,身上穿着一件金丝质地的官服。
正五品。
北镇抚司千户。
正是那日奉旨查封高府,并押送高拱回籍的赵怀——刚升作乾清宫主管太监邱得用的侄子,很有些来头。
水墨恒曾扇过他手下三耳光,这事还被捅到李贵妃那儿去了,冯保也因此事提醒过水墨恒。
“聊得很欢哈,继续呀!”赵怀一来,立即成为鹤立鸡群般的人物,众人一时都歇了嘴。
“赵爷,你也是来领胡椒、苏木的吗?”
“日他大爷的,别提这晦气的事儿。管太仓库的说没有银子,就像开窑子的说没有婊子,谁特么信呀?”赵怀愤怒地骂道。
“是啊,草他奶奶的!”
“没见过这么邪气的事儿!”
“这不成心为难我们欺负我们吗?”
“赵爷,你上头有人,帮咱们讨个公道!”
“要不,让我们去太仓瞧瞧,我就不信国家偌大的太仓库,连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是呀赵爷,你有办法,帮咱们讨公道呗!”
“……”
大伙儿七嘴八舌,聒噪中携着逢迎,两下将赵怀的火气撩拨起来了。
赵怀被众人抬举,感觉自己能飞一样,当即大手一挥:“走,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以为我们是病猫呢。”
旁人一个个喜不自胜,二话不说,便跟在赵怀身后,以他马首是瞻,正缺一个闹事儿的头呢!
嘿,来了!
而此时,水墨恒也同样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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