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钱本航带头统一价格回收胡椒苏木,费了多大的劲儿?连唬带诈,软硬兼施。
用钱本航的话说,那纯粹是在“救济”那些穷酸的京官!
可他们倒好,竟还假装清高,不卖!
你说气不气人?
不过,转念一想,水墨恒觉得这事儿也并不奇怪:头两天收得好好的,这会儿要做伯夷叔齐,定然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
道儿已经给他们指出来了,可他们不愿意走,那能怨谁?
不用管。
水墨恒如此交代钱本航,便带着冯保曾经塞给他的五万两银票出门了。
到冯保的府上,宾主坐定后。
水墨恒二话不说,笑吟吟地将那张银票递给冯保。
“这几个意思?”冯保一愣,怪怪地瞅着水墨恒。
“冯公公先收下。”
“不带这么玩儿的,神神叨叨的,搞得我心里没谱,要不还是先说事儿吧!”冯保笑眯眯地说。
“当日,邱公公应该不止给这个数吧?”水墨恒笑了笑,语调轻缓态度平和,听不出任何责怪之意。
“这……”冯保又是一愣,“不像你的风格呀?”
“明人不说暗话,皇上经筵的经费,我出一半,你出一半,公公意下如何?”水墨恒直承其事。
“这是内阁和户部的事,你搀和什么?”冯保有点小情绪,心想肯定是张居正从中斡旋。
“不要怪先生。来之前他曾反复叮嘱我,不想让公公知道他找过我,但我还是坦诚,觉得你我之间无需隐瞒。”
“对,就该坦诚。”
“国库是真的拿不出钱,公公不要逼先生。”
“谁没困难?想办法呀!”
“公,公。”水墨恒音色一沉,“京察与胡椒苏木折俸两件事,已经让先生够难受的了。”
冯保一个激灵,像被蛰了一口。
水墨恒迅速将自己的情绪调整,继续说道:“当初,若非先生大胆将我引荐给先帝,我不会有今天。之所以三番五次帮先生,便是要承他这个情。”
“我也该承你的情。”冯保的确是个聪明人。
“公公坐上司礼监掌印的位子也不容易,皇上如今还小,公公当与先生一条心。”水墨恒这番话既含奉劝,也暗含一股威胁。
早在赵怀一事上,水墨恒就曾想过,要将冯保的气焰压一压。总觉得这位大公公或许憋得太久,一朝得势,便有些肆无忌惮,似乎将谁也不放在眼里。
水墨恒的意思很明显,你熬走五位司礼监掌印,才有机会坐到这个位子,多么不容易!不能与首辅起二心,万一呢?
冯保一点即透,虽然心里有点不高兴,却还是频频点头。张居正的话,他敢反驳;可水墨恒的话,他只得听。
水墨恒又道:“公公对皇上尽忠,虑着皇室的威仪,要将经筵办得像模像样,这是应该的,可先生也难。让他一门心思搞好京察,只有肃清吏治,我朝才会出现新的生机,否则年年哭穷。”
冯保不说话。
“公公不相信我?”
“当然相信。”
“这五万两,公公难道不收?”
“收,收。”
“经筵的事,能帮先生挡一挡,就挡一挡。做好了,皇上会念公公的好,李太后也感激你,先生更感激你,当然,我也感激你。”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冯保终于勉强一笑。
搞来搞去,怎么又自己掏腰包?为后宫添置头面首饰,有自己二十万在里面。这次经筵,剩下五万,又得自己掏,不高兴。
“公公,钱没了可以再挣。”水墨恒看出冯保的心思,“但若信任丢了,便挣不回来。公公在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其实不就只有一件事吗?那就是赢得主子的信任。”
“什么也别说,我明白。”
“看来,我这一趟跑得很值呀!”水墨恒爽朗笑道。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你求我,我当然得答应。”冯保这句话说得够诚恳、实在。
“其实,我们的目标一样,想把事情做好而已。”
“既然你今儿来为张阁老说话,我也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吧。关于经筵一事,我是请示过李太后的,她也希望办得体面些。我何曾没有考虑过张阁老的难处呢?”
“我替先生感谢公公足德怀远。”水墨恒拱手。
“知道张阁老日理万机,我一提经筵的经费,他脸色都变了,所以王国光尚书被人弹劾的奏本,我都没敢给他看。若是给他看了,他又得焦心,睡不着觉。”冯保郑重其事地说道。
“王大人现在处于风尖浪口,被人弹劾实属正常。谁呈奏的?怎么说?”水墨恒问。
“南京户科都给事中,就胡椒苏木一事对王尚书进行严厉地弹劾,说他出掌户部,不思进取,不去开源取银充库,反而自图省便,拿积年陈货折俸糊弄两京官员,导致两京官员囊中羞涩,竟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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