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张大学士牌坊”虽未完工,可气势已是非比寻常。
牌坊由花岗石和茶园石搭配凿制而成,四根两尺见方的大石柱撑起三重石雕飞檐。石料质地一看就坚硬厚实,有的一块估摸着得有四五吨重。
采用的是四柱三门五楼单体仿木结构,高十二米,宽十米。
牌坊雕饰艺术更是巧夺天王,每一方石柱,每一道梁坊,每一处斗拱,前后都饰有精美的镂空浮雕。
石柱往上净空有一丈八尺,第一道横坊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夔纹龙饰,宽大石匾上书就“张大学士”四个斗大的字。
下面是一行小字,写着:太师兼文华殿大学士张居正。
说是小字,那也是相对于“张大学士”四个大字而言,这十二个小字,也个个都有碗口那么大。
因为牌坊尚未完工,现场还有十几名工匠在忙活着,牌坊底下堆着不少锤子、钳子、钎子、梯子之类的工具。
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水墨恒走到牌坊跟前,负手绕着牌坊走了一大圈儿,欣赏了一遍后,咂摸着嘴,赞道:“真够气派,拆掉太可惜了!”
陈冰如更是喊道:“那么好的建筑物,为何要拆毁呢?”
沈振深深叹了口气,摇头说:“首辅大人不肯沽名钓誉,执意要拆,我们只能奉命,又有什么招儿呢?”
正在施工的工匠们,见穿着官服的大部队过来,一个个停下手中的活儿,莫名其妙地张望着。
恰恰水墨恒、陈冰如、沈振三人,口中都说了一个“拆”字,更是让他们心生疑惑。
施工现场有一位负责人,一见这架势,竟有兵爷涌上来要拆牌坊?感觉不对劲儿,慌忙派手下一名工匠给荆州知府通风报信去,自个儿则跑过来加以制止。
负责人不认识水墨恒,但一眼便认出巡税御史沈振,冲着他讪讪地问道:“沈大人,谁借给你的胆子,竟敢要拆首辅大人的牌坊?”
沈振向水墨恒挤挤眼,也没搭理负责人。
水墨恒一声令下。
缇骑兵们搬梯子的搬梯子,抡锤子的抡锤子,很快便攀上了牌坊顶,七手八脚,霹雳哐当,眨眼间就掀掉了一角飞檐。
“快住手!”
“快住手!”
施工负责人也无暇与沈振问话对质,急得直挥手,朝水墨恒大声叫嚷道:“你是什么人?可知道这座牌坊什么来历?张老太爷和知府大人马上便到,还不吩咐他们赶紧住手?”
沈振将负责人一搡,沉声喝道:“嗨,你知道眼前人是谁吗?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咱们做事儿还轮不到你来聒噪,赶紧闪一边儿去。”
“他是谁?”负责人气咻咻地问道。
“说出来吓破你的胆儿,京城来的水墨恒水少保,知道吗?”
“谁?”
“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小心伤着你,快闪开。”
负责人脸色涨得通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眼睁睁的看着费了多少心血和汗水,才得以砌成现在这般气势巍峨的大学士牌坊,咄嗟之间,断的断,碎的碎……只盼着张居正的父亲张文明和荆州知府快些赶过来救场。
首先是一帮工匠,虽然面对缇骑兵,不敢上前制止,可也纷纷攘攘,七嘴八舌——
“这不能拆呀。”
“摧的是百姓的心!”
“毁的是荆州人民的血汗钱!”
“大学士牌坊可是全荆州乐见其成的呀!”
“……”
就在这时,涌现一帮民众,抗铁锹的、抄扁担的、舞棍棒的、捏石头的……气势汹汹,要杀人似的一路奔跑过来。
水墨恒心中不禁一警,最怕的就是这帮人!
陈冰如吓得浑身一颤,不自觉地躲到水墨恒的身后。
没有攀上牌坊的缇骑兵站成一列,将水墨恒等人挡在里头,正在动手拆的缇骑兵见势不妙,也有爬下来的。
瞬间双方形成对峙。
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群情虽然激奋,可在军爷面前,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只是破口大骂,宣泄不满:
“谁敢再拆,老子跟你拼了。”
“他娘的,这是俺们筹资兴建的,你丫凭什么说拆就拆?”
“就是,即便要拆,也得先问问我们的意见,同意还是不同意?”
“首辅大人是俺们荆州城的骄傲,为他修建一座牌坊,乃是顺意民心,激励着我们荆州人每天奋发向上。”
“孩子们看一眼张大学士牌坊,会埋头苦读;咱们农民看一眼张大学士牌坊,会努力干活;当官的看一眼张大学士牌坊,会勤政为民……好处多着哩,请问这有什么不好?凭什么要拆毁?”
“……”
水墨恒知道,面对这帮民众,武力解决不了问题,“水墨恒”三个字更是起不到一丝作用。
只能尽量安抚,不能过度相激,否则一旦冲突起来,将会激起民变,两败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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