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水墨恒明显感觉出张居正对魏学曾不抱一丝好感,并没有因为高拱的死去而对他态度有所改变。
这与张居正一向灌输的用人之道相违背。
无论是从平时与张居正的交谈中,还是凭借对前世的记忆中,在水墨恒的心里,张居正都是一个擅于驾驭下属的人——
对于能臣干吏和胸富韬略的人才,不但要大胆起用,而且还要善加保护,只要没犯原则性的大错,通常都会给予机会,善意训谕以求改过自新。
毕竟人无完人。
这个道理张居正看得比谁都明白,若因噎废食求全责备,势必会导致贤人在野、庸官满朝的可怕局面。
这一点,从他对待冯保的态度上最能体现。在诸多问题上,明知冯保做得不对,但为了政局的稳定和平衡,他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忍则忍。
而从对待刘台、艾穆的态度上也可见一斑,曾经都给过机会,只是他们没有珍惜。
当然,张居正这个用人之道,仅仅适用于他阵营里的人,像对待魏学曾、雒遵等人就不一样了,恨不得一棍子打死。
事隔这么几年,依然不曾改变。
……
水墨恒望着自信爆表的张居正,轻轻点拨了一句:“先生,高老被罢黜的前一天晚上,做梦都还在偷偷地笑呢,觉得一定能将冯公公踢出紫禁城。”
张居正神情一紧,愠色道:“他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先生,低调,低调,小心驶得万年船。”水墨恒心平气和地回答说,却暗自忖道:“先生若不求变,你的结局尚不如高老呢,高老至少得到皇上半葬的待遇,而你,说了都是眼泪啊……”
“魏学曾他自己什么看法?”张居正的语气稍微松了松,“他的脾气如此倔强,能与我一条心吗?”
“只要先生诚心以待,我相信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魏学曾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张居正想了想:“好吧,看在你的面儿上,我答应你考虑考虑,待京城有合适的职位,我会优先给他机会。”
“多谢先生。”
“不过,你得跟他讲清楚,若怀有二心,我绝不轻饶!”
水墨恒笑了笑:“先生想多了吧?高老都已经离世,他还能怀什么二心?”
“如此甚好!你的眼光一向准,我还真想看看,你是否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嘿嘿!”水墨恒情不自禁地笑出声,那是自信地笑……终于小松一口气,虽然磨破嘴皮,总算没白费。
……
从内阁值房出来,水墨恒也没知会张居正,径自去了纱帽胡同张大学士府,为那个紫砂壶配山西老陈醋的药方的幕后故事……
刚一入府,便瞧见张敬修的弟弟张简修正在树下比划,那是张居正的第四子。
说来也奇怪。
张居正进士出身,几个孩子都像他,唯独这个张简修,自小便不喜欢读书,却喜欢舞枪弄棒。
水墨恒来到这个世界时,张简修年纪还小,个头也不高,比朱翊钧大两岁而已,所以与水墨恒自然有些距离。
随着年龄的增长,张简修对水墨恒的认知越来越清晰,只是从未见过水墨恒动武,可水墨恒战斗的光辉事迹他倒是听过不少,所以每每见到水墨恒时总想学几招儿,还不止一次偷偷恳求:“要不我拜你为师吧?”
可水墨恒总是拒绝:“我叫你父亲叫先生,若你叫我叫师父或先生,那辈分岂不全乱套了吗?”
后来,水墨恒与张敬修结拜后,张简修这个想法彻底破灭,只能跟着大哥叫“大哥”了。
但水墨恒偶尔心血来潮也会指导他一两招儿。
张简修虽然没见过水墨恒动武,可从指导上看出水墨恒绝对是个高手,至于高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
喜欢学武的人都有个臭毛病,就是喜欢找人切磋,即便明知打不过,也想过过瘾见识见识。
张简修也一样。
每次见水墨恒来,总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遗憾的是,总找不到切磋的机会。水墨恒每次来不是找他父亲就是找他大哥,而且都是商量事宜。
可若亲自上门找水墨恒挑战,又显得不礼貌,太过狂妄。本来水墨恒就是他父亲第一号座上宾,又是他大哥的大哥。
如今,张简修已长大成人,标准的一翩翩少年。由于喜欢舞枪弄棒,看起来比他几个兄弟都要结实。
一见水墨恒的面,便冲过来笑呵呵地问好:“大哥今儿个来是找我父亲还是找我大哥?”
“你还挺勤奋的哈?这么热的天,居然在树底下打把势。”
“大哥若多教我几手,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那你还是辛苦点儿好,努力!”水墨恒举起拳头鼓励,“你大哥人呢?”
“在书房温书。”
“哦,”水墨恒刚走出没几步,又突然一回头,挤眉弄眼,“你是真想跟我学功夫吗?”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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