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成功地看完了所有卷宗。
这期间,马主任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除了一两个好心给她指过去食堂的路的工作人员,也没有任何人和她交谈。
马主任在第十一天来了。
“看得怎么样?”
他走进暂时分给宁馥的那间窄小的办公室,眯眯眼睛。
档案盒被分成两堆,并不是按照序号顺序。
宁馥看出他的询问,道:“左侧是未执行过的设计草图,右侧是可执行的。但有一些问题,即使上马,也会出问题。”
马铁军略有些惊讶,问:“都有什么问题?”
宁馥:“水冷装置的绝热防涨材料落后至少十年。除了燃气排导馆和弹箱下部,安全控制门的安全系统也不完善。”
“不愧是朱培青看中的苗子。”马铁军向来严肃,日常就是板着一张脸没个笑模样,但此刻语气中却是分明的赞赏。
“给你的资料确实是十年前的。你在学校参与项目的密级也够得上了。”马铁军淡淡道:“有问题的地方你可以尝试的想想解决办法,任何想法都可以跟我提。”
宁馥在沙漠中的实验基地度过了二十天的暑期假。
——她居然还变白了。
原因无他,天天坐在室内无休止地看图纸,算公式,她都没怎么晒太阳。
马铁军亲自送宁馥到的车站,不无遗憾地道:“要不是老朱三天两头电话来催说你们要开学了,我还真不想放你走啊。”他顿了顿,“你来了快一个月,还没带你看过这里的景色。等以后吧。”
他伸出手来和宁馥握了一下,“我们会再见的,宁馥同志。”
“真是的,去实习这么久,也不说给家里来个信。”
魏玉华等在军区大院的门口,一眼看见闺女从公交车上跳下来,几步抢上前去,抱怨道。
“妈,我饿了,给我留饭了不?”
“饿啦?走快回家,都等着你回来,排骨还在锅里捂着呢!”
等宁馥肚皮吃得溜圆,魏玉华才反应过来刚刚没几句话就被自家闺女给岔开了。她重新捡起话头,问道:“娇娇啊,走的时候那么匆忙,学校安排的实习在哪?辛不辛苦?”
当妈的关心这些无可厚非。
那个年代,在学业工作上有些什么变动进展,都少不得要和家里面知会一声。
更何况从宁馥念大学以来,回家跟工作述职一样和她爸“汇报”学业,已经成了家里的惯例了。
谁知道宁馥叼了一口水果,拍拍屁股“啪嗒啪嗒”地跑楼上去了。
“不能跟您说,保密!”
魏玉华一愣,自家闺女已经一溜烟跑了。她忍俊不禁地笑了,“这丫头,还学会‘保密’了!”她瞪了坐在一旁的宁博远一眼,道:“我是管不了了,你也不管管她!”
宁博远跟着妻子笑了。
但他却并没有去追问女儿,她实习的地点和内容。
军人的直觉让宁博远本能地感到——宁馥说的“保密”,或许并不是在开玩笑。
开学后。
宁馥的行李刚放下,就被朱培青喊去了办公室。
宁馥一进门,就见老头儿正听戏,端着个大茶缸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他关掉正播着《穆桂英挂帅》的广播,对宁馥道:“有件事想要征询你的意见。事关你自己的前途,想好再回答。”
宁馥点点头。
朱培青道:“现在是马铁军一天三个电话和我要人了。”
——几天前他还真怕以马疯子那个性格,会直接把宁馥扣在基地不让回来,连着去了好几个电话,催着把人送回来了。
已过半百的老人看着宁馥的目光并不掩饰欣慰和自豪,“他那里正是缺人的时候,极缺。他也承诺了,只要你能到他那里去,他会尽全力支持青年同志的发展。”
朱培青炖了炖,看起来有点不情不愿地给酒泉基地的马主任背了书,“马铁军我和他共事过,他是个拼命三郎愣头青,工作上是很负责的,做上级也有心胸。”
宁馥有些惊讶。
短短几天相处,的确能看出那位马主任为人直白坦率,但她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点名让她一个还未毕业的学生到自己麾下。
朱培青“哼”了一声,“受宠若惊了?”
宁馥赶紧道:“老师教导了,要宠辱不惊。”
朱培青受用了,把后面的话继续说完,“你可以考虑着。因为这里还有另一个选择给你。”
“愿意和我读研吗?”
“直接参加工作,在岗位上有你放光的时候。不过能不能真的做出成绩来,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继续跟着我读书,研究生毕业再到行业里面去,我这个名字多少要给你些光环,你高些,包袱也会重些。
选择这份事业,无论你选那条路,总是一样要坐得住冷板凳吃得了苦。这个我不担心你,只看你愿意冒险还是稳扎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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