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透窗而入,赵秉忠睁着眼睛殊无睡意,越是琢磨心中越是害怕,张源官那充满杀气的话语让他打了个寒颤,扯动了背上的伤,“哎哟”,赵秉忠呻吟出声。睡不着,索性披衣而起,打开房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赵秉忠觉得昏沉沉的脑瓜清楚了许多。
目光朝西望去,那里是屯帅府所在,刘维今夜肯定也要睡不着了,张帅可是冲他而来,我和徐明德、杨思玄只是陪绑,这样想着,赵秉忠觉得安定了许多。张帅对刘维很不满,他的屯帅位置做到了头,赵秉忠心头一动,如果自己能让张帅满意,屯帅的椅子说不定能轮到自己坐一坐。
“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刘维艰难地将几个字吐出,感觉胸中烦闷轻松了些,继续道:“一方面尽量安抚屯军,让他们不要闹事,借过年的名义提前把节赏发下去;另一方面把张帅的严令传达下去,就说不遵令者严惩不贷,恩威并施,希望能拖到明年。”
杨思玄道:“大哥,你放心,咱们兄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定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徐明德冷不丁冒出一句:“还有一只准备单飞呢。依我看,指不定在想办法怎样卖了咱们讨张源官的欢心呢,眼睛瞄上刘哥的位置了。”
刘维脸色一狞,恶狠狠地道:“我会派人盯着他,赵秉忠这小子敢动坏心思,我先活剐了他。”
屋内空气一凝,连烛火都被杀气凝滞住。那半天,杨思玄轻声道:“大哥,若是动了刀恐怕你我便再难回头了。”
刘维苦笑道:“兄弟,你我都没有了退路。张源官奉天子之命来处理屯军之事,强行推行屯田新政,你我已经成了碍脚石,搬走是肯定的,说不定这位张大帅顺手还要打碎了我们,给后来人铺路。宁帅被挤走了,我恐怕是落不了什么好结果,你们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所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连着两次提及“最坏的打算”,徐明德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道:“刘哥莫非想带着大伙反了?”
“官逼 民反,张源官要是一再逼我,刘某只能铤而走险了。”刘维凶狠地看向徐明德和杨思玄,道:“到时候还望两位兄弟助我。”
徐明德和杨思玄互望一眼,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今夜就不该来屯帅府,刘维吐露造反心声,自己两人如果不跟从,恐怕难以走出屯帅府了。
杨思玄一拍胸脯道:“大哥,小弟唯你马头是瞻,哥哥让小弟去哪里,小弟绝无二话。”徐明德也发誓跟从。
刘维笑道:“好兄弟,今后咱们兄弟三人祸福与共、生死同命。造反的事两位兄弟放在心里即可,请两位兄弟放心,不到万不得已刘某也不会冒险行事。这几日咱们兄弟住在同寝,食则同桌,一同前去安抚屯军,若是说服屯军听命自然万事皆无,万一若有不恻,也好共同行事。”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便是向张源官告发刘维恐怕也难脱其罪,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杨思玄道:“屯军地处黔、韶境内,都是多山之地,真要有不恻,咱们带着大军往山中一躲,便是十万大军也抓不住咱们。相反,咱们久呆在此,地形熟悉,可以利用地利打几个胜仗,逼迫朝庭招安。”
徐明德的心大,笑道:“若是能将两万多名弟兄都拉走,咱们就南下,占个南洋小国,刘哥做皇帝,杨哥做丞相,小弟做个兵马大元帅,哪怕只是过几天瘾,也不枉此生了。”
一席话说得刘维和杨思玄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原本造反是被逼无奈,被徐明德这样一说,两人都动了心思,或许造反并不是件坏事。刘维笑道:“咱们两手准备,一方面劝说屯军听从朝庭安排,一方面准备刀枪粮食,准备应变。到时候张源官要苦苦相逼,咱们设个套让他来岑柱县视察,斩了这个安南大帅兴兵举旗,不是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不定咱们兄弟也能称皇称王。”
…………
安南屯军主要分布在黔州的宜明、五岭、师泽以及韶州的会良、怒河、泽广六县,六个县相邻,看起来相离不远,要从一县到另一县要穿山越谷,天不亮出发也要快到晚间才能到达,六七个时辰耗在路上。刘维带着徐、杨、赵三人和二十几名亲兵从岑柱县赶往宜明县,宜明县是这六个屯县中最近的,是赵秉忠管轄的屯地。
申时,一行人来到宜明县,赵秉忠的驻地没有在县内,设是宜明县西的一处农庄。农庄的屯军远远看到赵秉忠的身影,知道他前去安西都护府参见新来的张大帅,临行前说过替大家向张大帅说项,让朝庭免除收回家中二十亩地的新政。
现在是冬日,正是农闲之时,庄园门前一下子聚拢了百余名屯军,看到赵秉忠过来,纷纷开口问道:“赵将军,怎么样了?张帅答应咱们的要求了吗?”
赵秉忠板起脸孔,喝道:“乱糟糟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散开,有消息本将军自然会告诉你们。你们看,刘帅随我一起来了,有什么事等刘帅训示吧。”
几个人洗漱完毕,将校尉以上的官员召集进大厅,赵秉忠将主座让给了刘维,自己侧坐,徐明德和杨思玄则坐在另一侧。十六名校尉见礼毕,赵秉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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