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现场已被破坏,加之犯罪分子作案老道、狡猾,没有留下指纹、脚印,沈惠民他们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物证。沈惠民意识到:眼前这起入室麻醉抢劫案,与长沙市曾经发生的数起特大入室麻醉抢劫案有着直接的内在联系?做刑警的时间长了,对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会有种自然而然的反应。他想,近几年来,一起接一起发生的特大入室麻醉抢劫案一直悬而未破,甚至连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各种议论、猜测、恐惧,蔓延全城的每一个角落,闹得人心惶惶。有的说是狐狸精专迷那些有钱的男人,来无影,去无踪。有的说是天上的仙女下到人间,惩罚那些钱财来路不明的男子,而且警告这些男子不许声张,不然就要加倍惩罚。正因为如此,那些破财的男子都不敢报案,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这样就形成了一条恶性循环链。莫老板家发生的事,如同水下冰山浮出一角,对侦破特大系列入室麻醉抢劫案将起到积极的作用,但也应该清醒地看到其艰难性。他责怪自己没有看牢余非英,让她跑掉了。如何再次抓住余非英,是侦破特大系列入室麻醉抢劫案的关键。此时,沈惠民心情沉重,肩上好像压着一座大山的感觉。虽然莫老板找到了,余非英的真实面目进一步显露了,但由于自己指挥失误,却让余非英逃跑了。这完全是他的责任,他深感愧疚。
沈惠民、符品仁、彭金山一路默默无语地回到蓝天公安分局刑警大队。不等沈惠民开口,符品仁就以不容商量的口吻宣布:“时间不早了,如果继续瞎转下去,把大家累倒了,刑警大队就瘫痪了。有天大的事也等到天明了再说吧。都该回家休息了。”
说完他拂袖而去。
彭金山看了沈惠民一眼,也跟着走出了办公室。
沈惠民没有走,他翻看余非英留下的口供。
彭金山追到楼下,他想劝说符品仁不要因为职位竞争,与沈惠民伤了多年同志间的和气。符品仁走出楼梯就不见了人影,彭金山只好立刻打了回转,快步来到沈惠民身边。他说:“我看余非英这个女子不会走远,我们赶紧想办法追。”
沈惠民赞成地点点头说:“眼前这种时候,采取钓的办法,恐怕比追更奏效。”
彭金山问:“钓?怎么钓?”
沈惠民说了他的想法。
彭金山连声说好。
于是,他俩化装成老年富豪模样,分头来到湘江一大桥东桥头底下,不急不忙地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不断地有女子主动与他俩搭讪。因为不是他俩要钓的鱼,便不想与她们多说,以免浪费时间。没想到有位胆大的女子竟拦住沈惠民问道:“不知道帅哥对什么样的女人才会感兴趣?”
沈惠民为了不暴露身份,反问:“不知道美女你对什么样的男人感兴趣?”
女子不假思索地回答:“财大,器粗。”她并且不依不饶地要沈惠民回答她的提问。她说:“帅哥你问我的问题我如实回答了。我问你的问题你也该如实回答呀!”
沈惠民只得回答:“有容,奶大。”
女子缠住他说:“我完全具备这些条件,难道你不要我吗?”
沈惠民为了尽快摆脱这个女人,一边塞给她50元钱,一边对她说:“对不起!我今天有点累了,明天你我在这里见。”
此刻已是凌晨3时许,玩累了的男男女女像退潮的江水开始渐渐散去。这个女人也许累了,也许轻松得了50元额外收入知足了,挥挥手,转身消失在夜色里。沈惠民、彭金山用尽了各种办法,始终没有把余非英钓出来。
他俩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从长计议,先回家休息。
沈惠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橘子洲头。他没有急于回家,而是习惯性地走到了橘子洲头的顶端。他面对湘江,放眼四顾,整个橘子洲笼罩在浓浓的夜雾中,西岸的岳麓山,东岸的长沙城,都显得若有若无。经历了种种波折和煎熬后,他对眼前的大千世界仿佛有了更新的认识。他看看四周无人,脱掉衣服,光着赤膊,先是倒立着行走了一阵,接着连连翻起了跟头。他恨不能借此倒出心中所有的苦水。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凡遇到高兴事、苦恼事,他都要躲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倒立着行走,连续不断地翻几十个、上百个跟头。黑夜中,他究竟翻了多少个跟头,心里没有数,他感觉到手和脚都有点酸了,浑身大汗淋漓,嗓子干燥冒烟,他才停了下来。他提着衣服,光着膀子,回到家中。妻子柳润美已经入睡。他没有惊醒妻子,倒头睡下。他眼睛是闭了,可一直无法入睡。他从窗外的风声和江上的流水声判断,离天亮应该不会太远了。他轻轻悄悄起床,再次来到橘子洲头,先是翻跟头,接着倒立着行走。他记不清翻了多少个跟头,也记不清倒立着行走了多少个圈。此时,他听见橘子洲通向外界的路上传来说话的声音,他知道有游人来了。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翻跟头、倒立着行走。他都五十岁的人了,还像年轻小伙子那样做这种事,别人会以为他神经不正常。他这样想时,立刻觉得精疲力竭了。他赶紧停止倒立行走,擦干身上的汗水,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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