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转变。那时,从初小到高小,要通过严格的考试,升学率大概为百分之六十。能否升入高小,我毫无把握,甚至暗暗安慰自己,考不上没关系,回家放牛就是了。结果考试成绩公布,我竟然名列红榜第五名。我升入了小学五年级,班上50多个同学,来自附近的几个初级小学,绝大多数都是新面孔。班主任张理云老师,年纪近40岁。是他驯服了我这只顽皮的“野马”,引导我走上了爱学习,求知识的道路。有天早自习,班上的几位男同学悄悄传看《水浒》连环画,都用梁山好汉的名字为自己封绰号。我说我叫大刀杨雄。有位高我一头的男同学说他叫杨雄,并讥笑我没力气,打不过两个人,要是我能从他胯下钻过,他就把杨雄的冠名权让给我。立刻间我火冒三丈,抓起一块垫课桌腿的有拳头般大的砖头向他砸过去。这当然只是为了表现我的不可战胜而吓唬他,采取打退不如吓退的策略,近似于当今美国总统小布什的外交手段。只听“咚”的一声响,砖头砸在了张老师的住房兼办公室的板壁上。这惊动了正在房内批改作业的张老师。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讲台上,注视鸦雀无声的教室。他很快查明了事情真相。我作好了罚站、留校、回家挨打、接受学校处分的思想准备。岂料,事情并未像我想像的那样发展。
张老师朝大家做了个手势,用十分平和的口吻说:“请同学们继续学习。”同学们以为听错了,教室里依然一片沉默,又听张老师说道:“时间宝贵,请同学们抓紧自习。”说完,他弯腰捡起那块小砖头,走进他的卧室兼办公室,坐到那张晃晃悠悠的办公桌前,继续批改我们的作业。
我不知张老师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上课时,我不敢抬眼看他,下课了,我尽量躲着他,生怕与他正面相遇。而他,无论课堂上喊我答问,还是课后与我见面,脸上则总是挂着微笑。这越发使我害怕。
我终于熬过了这一天,放学了,我背起书包飞也似的回到家,骑上我的青毛牯,吆喝着奔向碧莲河的河堤上,融入放牧的小伙伴中间,对歌、摔跤、比武,做游戏,将学校里的紧张、烦恼、害怕抛到了九霄云外。天黑了,小伙伴们都吆喝着自己的牛或猪,相继回家了,我则迟迟落在后面,直到青毛牯因孤独而生出恐惧,四蹄乱刨乱抓,我才骑着它回到自家的竹篱小院。
家里的每扇门都已关拢,东西两头的房子很静,堂屋里有说话的声音,门缝里射出微弱的灯光,一丝丝,在禾场里拉得很长。
我将青毛牯牵进牛栏,系好了牛绳,叮嘱它睡下。然后,我走近堂屋门口,抬手准备敲门。我听见堂屋里传出张老师说话的声音,顿时浑身毛骨悚然。我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临了,我想逃之夭夭。正当我要提腿时,张老师的话把我留住了。我听见张老师在我父母亲面前夸奖我聪明、能干,舍得吃苦,有个性,有胆量,跟一般的学生不一样。他又说我的缺点和优点一样鲜明,老虎屁股摸不得,不欺负小同学,却处处与大同学斗输赢。张老师交待我的父母亲不要打我骂我,说我的性格是不怕打不怕骂。好好给我讲道理,会收到好的效果。听了张老师的话,我的眼睛湿润了。
张老师开门离去时,我赶紧躲进了牛栏里。等到张老师走远了,家里的堂屋门又关上了,我才从牛栏里走出来。我装着无事一样敲门进屋。父母亲也没有提起张老师家访的事。
第二天,我到学校特别早,自习格外认真,每一门作业都尽力写得端正、工整。放学时,我背起书包正要走,张老师喊住我,递给我几本连环画,说:“你不是很喜欢梁山泊的英雄好汉吗?这是我给你借来的,你拿去看吧!看完了就还给我。”我骑在牛背上,读完了这一本又一本连环画,小伙伴们在一旁摔跤、比武,我像不知道。天黑了,我放牛回家,我听见离家不远的小茶馆里传来鼓乐声,我知道又有人在那里唱三棒鼓,便草草地填饱了肚子,一头钻进茶馆里,听三棒鼓艺人演唱《水浒》,与以往比较起来,我听得更有滋味。第二天一早放牛时,我把连环画上看的,茶馆里听的,也编成了三棒鼓,演唱给小伙伴们听。接下来的日子里,小伙伴们总是要我唱《水浒》,唱《杨家将》给他们听。我说《水浒》《杨家将》都唱完了,他们就要求我自己编故事给他们听。我就依了他们,胡编乱唱。没想到也得到了小伙伴们的喜爱。
这事不知怎么被张老师知道了,他在班上表扬我有理想、有抱负,长大了是块当作家的料。我虽然脸红,可心里高兴,越加喜爱看书,越加喜爱编三棒鼓了。这一时期,我的学习成绩也有了全面长进,尤其是作文,经常被张老师作为范文在全班朗读。我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形象得到了改变。张老师推举我加入了少年先锋队,接着,学校又任命我担任班长、少先队中队长、大队长。连升三级。在全联校庆祝六·一儿童节的大会上,我被树为少先队标兵,我的事迹也被编成三棒鼓,由几个同学上台演唱,获得热烈掌声。
我像一张鼓满风儿的帆,顺利进入六年级一学期。我做梦也没想到,令我痛心,令我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张老师不知为何被学校开除了。当他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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