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夏院长,夏老师!”有人喊他。
跟着,一股熟悉、温馨的气息扑来。章晓春来到他跟前,伸手接过了他的手提箱。
“老师,你来了,我好高兴!”章晓春领了他往机场外走。机场好大,他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他此时觉得章晓春再好不过了。
“小章,你一个人来的?”他问。
“嗯哼。”她朝他粲然笑,“老师,你真好!会给我发传真!”
“来,这箱子太沉了,我自己来。”他去接箱子。
章晓春不让他接:“学生为老师扛箱,压死也值!”
“小章,别走了,我们打的吧。”
章晓春盯他笑,继续走,领他到停车场。这种停车场,他在港台打斗片里见过,偌大的停车场里,没有几个人,全是汽车。章晓春走到一辆轿车前,开了后车厢门,把他的箱子放进去,打开副驾驶座车门,他进去坐下,系上安全带。章晓春坐进驾驶室,启动了车。
出机场时有些乱,有十多个验关出口。夏坤是叫住甘泉一起出关的,可是,因公和因私来美国不从一个出口走,甘泉只向他匆匆挥了一下手,便提包扛箱向那边的验关出口跑去了。待他走出机场,四处寻找甘泉时,哪里还找得到,这机场太大了。
车开出车场后,夏坤举目四望,希望见到甘泉的身影,可他失望了。后悔竟没有问问她在美国落脚的地址。又一想,平白无故打听人家一个年轻姑娘的地址干啥。可他还是觉得甘泉跟其他姑娘不一样。
初到洛杉矶,夏坤新奇振奋,只是出关时留下些许不快。那位墨西哥籍海关官员苛刻得不近人情。夏坤的学术会议24号结束,他签了25号离美。连旁边的一位美国女海关人员也说了情,依然未改。又遇一位含笑的大个子美国先生检查行李,一件件整齐的用物查了个天翻地覆,一声“ok”放行。
轿车驶上高速公路,夏坤暗叹,原以为刚完工不久的重庆市区通往江北机场的国道算得上国际一流,而与这有着来回12条车道的高速公路相比,深感其差距。举目看,时速不低于每小时80公里的一辆辆汽车内,几乎都只有驾车者一人。章晓春打方向盘,将车开到快车道上。
“夏老师,美国的车辆太多,鼓励两人以上乘车。因为我们是两人,才可驶入快车道。”章晓春扭脸盯他,脑后的发辫儿一飘。
夏坤听着,笑道:“小章,可不要开太快。”
“这是快车道上的起码速度。”章晓春眼盯前方说。
章晓春,这位31岁的姑娘,是夏坤带的晓春进行仪器使用的临床研究,还与学校基础部解剖教研室合作,对60多个防腐固定处理的成人尸体头颅的血管解剖进行对照研究,以提高3d-tcd技术检测的准确性。这课题有研究、应用价值,可深入做下去。
事情出现了变故。章晓春这个他亲自考核、挑选的得意门生开门弟子,答辩通过拿到硕士学位后,在分配前夕,突然变了脸。无论如何要到南边一个大医院去工作。他开始还以为她是在说笑。后来发现不像。又想,是不是这位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在那家南方的大医院里有了对象。如是这样,得想办法把她那男朋友调过来。然而,都不是。章晓春就是想到那个医院去,那医院的赵主任很欣赏她的研究,答应给她优厚待遇、提供更好的研究条件。夏坤好生气,这不是估吃霸赊,活抢人才么!
是的,现今讲人才流动。可我们是教学大医院,人力物力财力要啥有啥,课题又是我定的,你章晓春尽可以在这儿做下去,成果会更大,不会埋没你的!他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言相劝。后是拍胸脯许诺言做保证。再后来,便是黑了脸,把不许走的话说死说绝。
章晓春呢,就来个女人常爱使的招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他都置之不理。她就在他身边咳喘,咳喘得颈静脉怒张两眼血红,说,夏老师夏主任夏院长夏教授,你就帮帮你学生的忙吧,我有严重的气管炎,不适合在重庆这个潮闷的地方生活,只不过想换个地方,多活几年,多为国家做点事情,多为你这个导师争点儿光彩。夏坤听了,面呈猪肝色。她这个土生土长的重庆姑娘,竟认为这山肥水秀的山城会折了她的寿了。这借口编得多么巧妙多么充分多么动情。“可你这借口不值一驳,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呀!”他怒发冲冠。
那天,女儿夏欣对他说:“爸爸,你这人好没有人情味儿,为了自己的什么科研的名利双收的私利,竟然扼杀人家一个年轻人的进取精神宏大理想锦绣前程。”他听了,眼珠儿差些蹦出来:“这个章晓春,她对你乱说啥了?女儿,不是这么回事儿,根本不是。”“爸,有不是的是你而不是人家。现在,南边比这边开放得多,你就该让人家去闯,即使是撞南墙也好,敢撞之人总比不敢撞的人好。你看你,留不住人家就来卡。所以呀,你们这些个当官的,就是会以权谋私以权压人……”
他不再听女儿说了,他觉得现在这些年轻人疯了,冒些古怪想法,想些古怪点子,说些古怪话。事实是,花钱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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