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怪人。”
二人并肩走时,都没有说话。章晓春比他略高。庄庆最讨厌经商之人,认为他们总在尔虞我诈,打着没有枪弹却比枪弹的火药味还浓的战争。对章晓春却例外。
“central park挺大,据说有台湾的台中市那么大。”庄庆边走边说。
“啊,这中央公园有恁么大!”章晓春吃惊,“我们就这么走下去。”
“要看全这真正的大自然就要费些力气。”庄庆不无自傲。
“算了吧你,庄庆,你见到过多少真正的大自然啊!峨眉山你去过吗?”
“没有。”
“‘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从山下走到山上,你不停步,也得走上两天。”
“啊,这山不小!”
“长江三峡你去过吗?”
“没有。”
“那儿惊涛拍岸,群峰耸立,有举世闻名的巫山十二峰:圣泉、集仙、松峦、神女、朝云、登龙、聚鹤、翠屏、飞凤、净坛、起云、上升。最绝妙的是神女峰!‘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知道是谁写的吗?”
“不知道。”
“是毛泽东写的。”章晓春说。
“九寨沟你去过吗?”
“没有。”
“那是一个令人激动、神往的自然风景区,绵延三十多公里。在碧绿苍茫的原始森林中,散布着大小不等的一百多个高山湖泊,称为海子。在宁静的海子边,有大熊猫散步。在枝翠叶茂的林间,有金丝猴嬉戏。有瀑布雷鸣,松涛絮语,真如世外桃源。一座叫沃诺色莫山的旁边有五花海,湖呈圆形,湖水清澈透明,千年残根沉在水底,形状奇特,五色缤纷。诺日朗瀑布高二十多米,水从高处的林中飞来,突然消逝在谷底的林中,来无踪,去无影,鬼斧神工,这才是真正的大自然!还有,我的家乡,那城是一座山山是一座城的重庆你去过吗?”
“没有。”
“你想象得出这些大自然的奇特造化吗?”
“我不用想,我要去看!”庄庆激动起来。
“还有一种大自然,你也一定没有去过的。在中国,发生过成千上万知识青年到广阔天地的大自然的农村去的事情。”
“听说过,那是一场磨难。”
“人在磨难中认识着真正的大自然,见过中国画家李斌的裸体油画:《油灯下的记忆》吗?”
“没有。”
“女知青们,在大自然的田地里日出而作,日暮而归,一身汗一身泥,就在农舍的油灯下裸浴。”
“啊,我一定要见见这画,太有诗意了!”
“不是诗意,是寓意。是来自生活的记忆。”
“章晓春,你说得太好了,我一定要去中国大陆看看,画画你说的那些山水和人。”
“够你画的……”
暮色投林。二人在林间道走着。章晓春看见了林丛内的一男一女两个搂抱的裸体,别过脸去,捂嘴笑:
“这就是你要我看全的真正的大自然。”
庄庆也看见,嘟囔道:“大自然的污染……”
天色已晚,二人无心再玩,从旁路走到大街上。一辆公共汽车正在上人。章晓春要上公共汽车,庄庆已拦了一辆的士,他过来叫她去坐的士。转身之际,章晓春突然看见夏坤坐在公共汽车内,身边还有一位中国女人。她挣脱庄庆的手奔去。公共汽车关门,开走。她喊着夏坤,夏坤没有听见。回身要随庄庆打的追赶,那的士也开走了。
拦了几辆的士,都坐了人。
那女人好漂亮,夏坤把手揽在她的肩头上,他俩好亲热。章晓春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很不是味儿。胡乱想了什么,又否定。自己熟悉的老师,不会随便玩女人的。又想,人有善性也有兽性,他一个人远行在这儿,也难保不出差错。唉,夏老师,你可得小心,千万别受骗上当,弄不好会染上病。心里好烦乱。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已爱上了自己的老师。此次来纽约是跑生意,内心里却极想早日见到夏坤。她不知道夏坤是否会接受她的爱,就觉得心底像埋了一座火山,时时沸腾着炽热的岩浆,此刻更搅得她难以安宁。
她来纽约前,庄庆提出要与她同来,陪她看看纽约,她不反对,有他同行,自己可以少破费许多。在美国,能够多有一美元算一美元,没有美元,一天也生活不下去。她发现,庄老先生很希望她同庄庆在一起。她明白,庄先生是有图谋的。在这里,谁也不会只付出不获取。而她觉得,要自己与庄庆好,简直是天方夜谭。她并不讨厌庄庆,她觉得庄庆丑得不俗,傻得可爱,对她并无邪念。就当他是自己来美国认识的一个小弟弟吧。
庄庆拦住了一辆的士,二人回到宾馆。饭毕,章晓春决定去找夏坤。她只好晚上去,白天夏坤忙着上班学习,是不好去打搅的。她知道,那医院看门的高大的黑人保安人员,没有出入证任何人也休想混得进去。他们会严肃、客气地把你拒之门外。如果要硬闯,他们则会像抓小鸡似的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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