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出门外。
走出房门时,她犹豫了。夏坤不会在宿舍里的,刚才,他同那女人乘车,分明向唐人街方向驶去。这会儿鬼晓得他在哪里,她埋怨着夏坤又为他万般担忧。这儿多肤色多国籍的高雅或低俗的女人都有,能让人销魂,老师啊,你可千万别陷入这罪恶的陷阱!
她辗转不安又无计可施,去敲隔壁的庄庆的房门。
庄庆在室内修改着白天为她绘的油画。全身心投入,严肃地眯眼瞄画:“人心难免无邪,你应该原谅你的老师。”
“他初来乍到,人地生疏,会要吃亏上当。”
“也许你是多余的担心。为什么你总往坏处想。或许那是他的一个熟人或是朋友?”
章晓春心中陡然一喜:“对对,他是对我说过,他在这儿有个朋友!”心中疑虑顿消,又升起股莫名的惆怅。她此时此刻好想立即见到夏坤。
“你该早些休息,明天还有艰苦的生意谈判。”庄庆瞄着油画,上去添了几笔重彩。
章晓春看着画,一笑:“你真费劲。”
“我在塑造大自然的仙女。”
“我可不是仙女,我是十恶不赦一心只想赚钱的商人。”
“你本意并不想经商,你是被迫的。我害你下了海。”
“不是,是我自己下的。现在,我爱上了这苦涩的商海。”
“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反对。成功了是你的成功,失败了是我和我父亲的罪责。”
“庄庆,你这样不公平。”
“不公平的是我父亲,他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姐姐。”
“为什么?”
“我姐姐嫁给一个大陆来的叫赵勇的商人。父亲反对,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他们生意受挫时,父亲也见死不救。姐姐忧愁患病去世了。父亲去祭奠,老泪纵横,才给了姐夫一笔钱。可是,财去人已空。”
“你就此记恨了你父亲。”
“嗯。”
“赵勇,是不是公司的那个总经理?”
“是。”
原来,赵勇的前妻是庄先生的女儿,章晓春想:“赵勇这个人我认识,才争去了我们公司一笔生意,也够奸猾的。”
“这根源在商,无商不奸,他没法子不这样。”
章晓春没有说话。庄庆的话没有错,自己这次来纽约,其中一桩生意就是冲着赵勇来的。她已向庄总献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这是楚汉相争时,张良为刘邦献的对付项羽的一条高明的计策,现今,她已用了。庄总夸她有见解,希望她马到成功。庄总获悉了情报,夏坤他们医院要投放一台核磁共振仪,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庄总说,赵勇在抓这笔生意,希望她凭借与夏坤的师生关系,夺过这笔生意来。她一阵兴奋,一阵欲狠狠报复的恶念,就献了此计。
她明天就要主动去找赵勇,要十分地自然,装着完全不知道这笔核磁共振生意,完全不知道奥兰多那令她落泪的事情。要真心诚意去同赵勇谈一笔经销大陆产的移动电话的生意。说明专程来就为这事。赵勇在国内建了经销这种电话的网点,有铁杆朋友,只愁在这边脱销的市场。而庄总,早已通过其在大陆的大儿子找到了返销点。这样,赵勇只把货出口到香港,不用运到美国,他们就又返销回大陆去,就可以双方都捞一笔。赵勇肯定愿意。在麻痹对方的情况下,秘密去见夏坤,夺那笔生意。
生意场上的人,各为其主各为其利,该骗的要骗该狠的要狠。
熬到晚上9点,坐不住了,章晓春提了手提保险箱,拉了庄庆,打的士去到夏坤住处。看门老者为她传呼,告诉她,对不起,夏先生还没有回来,也许,还在医院里加班。
但愿如此,可事实不是这样。章晓春心里不安,就让庄庆陪了她在门外等。这一分一秒好难度过。庄庆嗜睡,坐在门外石阶上打盹。章晓春就在门口来回踱步。不时有男女学生走进走出。她不住看表,后来竟怕看。出入大门的学生渐渐没有了,庄庆已打起呼噜来,她才发现,他打呼噜好响,还磨牙。她想叫醒他,又没有。庄庆陪她玩,为她做这做那,也够累的。现在,又陪她来干他最不愿干的事情,直等到深夜。她也累,可她是商业所必须,是心甘情愿。她的心往下沉,夏老师,夏坤……
快凌晨一点了,没有希望了,她失望了,欲叫醒庄庆回宾馆去。这时,她看见一个人走过来。
渐渐近了,是夏坤。
“夏坤!”
章晓春第一次当面这么喊自己的导师。她看清楚了,他穿着白大褂,胸佩出入牌,步态疲乏,面带倦容。他是在加班,是在医院里,刚才,自己在公共汽车上看见的人不是他,看错了。自己竟那么想,真该死。
“小章,是你,这么晚了!”夏坤迎过来,“哎呀,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没,没什么,夏老师!”章晓春也确实困乏不已,又激动不已,话音发颤,“老师,你平平安安,我放心了。”眼眶发湿。
“嗨,看你,老师又不是小孩,这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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