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没了了还,孟千姿怒了,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吼他:“不吃!说了不吃!”
辛辞吓了一跳,半天才说了句:“千姿,你这……这么精神,可一点都不像生病的。”
孟千姿一肚子没好气,心说:你懂个屁!
她挪了下手,左手无意间碰到右手的手背,触了电般收回来,又低头去瞧右手的手背。
好像,江炼掌心的温度,还停在她的手背上似的。
还有,她的皮肤好细腻啊,有赖平日精心养护,但是江炼的掌心很粗糙,是该粗糙,他前些日子下崖时,磨掉了掌心的皮,估计还没长好呢……
他握了她的手,他是什么感觉呢?他有觉得她的手背很……细腻吗?还是说,人家真的只是出于关心,那么客气地一送,跟送辛辞的手、神棍的手,跟送个猪蹄、送个鸭掌,都没分别?
她胸口起伏得厉害,抬头时,看到辛辞那一脸莫名其妙,更来气了,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你就知道吃!”
辛辞悲愤极了。
整个车队的人都下去买玉米,神棍啃了三根,路三明买了二十斤没剥叶的,说要带回去给孩子吃,他只买了这一小袋子,还是献宝样先送到她嘴边的,阖着轮到最后,变成了他只知道吃了?
这世上,做个实诚人太糟心了!
【10】
下午, 孟千姿换了辆车,房车固然舒服, 但实在hold不住接下来的路了, 听路三明那意思, 现在还算好的, 最后那段路, 别说这种四轮驱动suv了, 连拖拉机都进不去——当地接待的山户还在想办法。
日暮时分, 孟千姿见识到了这办法。
十一头骡子组成的骡帮。
赶骡子的农工有四个, 来自广西百色,是被当地负责接待的山户重金从就近的工地上“挖”来的:据说大山里太狭窄崎岖,兴建工程的话大型机械根本施展不开,运送石子石料等等,只能依靠骡子这种最原始的运力。
车队到达时, 十一头骡子一字儿排开, 如待检阅, 每头骡背上,除了留出坐人的位置外, 都已经满载装备, 骡脖子上还各挂两三双雨靴,滑稽而又好笑。
十一头骡子,只能坐十一个人, 骡工为了省钱,甘愿卖力气不坐, 那去掉孟千姿、江炼、神棍、路三明四个,就还能坐七个,这七个人,必须精明强干能办事,还得包括向导和医生,一番挑拣,辛辞自然被排除在外。
辛辞乐得不去,只把孟千姿该吃的药托给路三明,路三明捧着那药,如奉纶音,自觉肩上的担子又沉三分。
负责接待的山户姓皮名丘,人送诨号貔貅,此人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因为貔貅是能转灾化厄的吉瑞之兽,所以山户出任务时,多喜欢和他结队,图个吉利。
一见面,貔貅就向孟千姿检讨,说是知道来的人多,奈何骡子少,只能找到这几头了。
孟千姿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用脚走、一定要坐骡子,不过也懒得问,人家这么安排,必有道理。
至于骡子不够,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山鬼办事,很少全员投入,一定会在后方留个后备的营地,那些剩下的人,正好留作备用——这样一旦出什么事,还能有个策应,省得像水鬼那样,一灭灭一窝子,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人能说得清楚。
江炼上骡子时,还担心骡子上已经驮了这么多东西了、不一定能应付得住,牵骡的人满不在乎,用蹩脚的普通话向他吹嘘:“我们在山下往山上运石子浇高压线杆,一次驮一方石子,有两百公斤呢,一天上下九趟都没事,你放宽心。”
……
一列骡队,就这么向着山内出发了,道路狭窄,没法并驾,只能单列行进,辛辞远远目送,觉得那队列越走越纤细,到得后来,像是一列蚂蚁没入莽莽苍山。
走到半程时,孟千姿就明白这骡子和雨靴的用处了。
去五百弄乡,并不需要翻山越岭,之前车队已经翻过太多山头了,这一片恰是个地势偏低的盆地,只不过是盆地上散落太多大粽子石山而已,而那些石山是没法爬的,只能在石山之间的“弄”穿行——现在是夏季末梢,这儿雨季刚过,地被泡得宛如沼泽,一脚下去,湿泥能齐到大腿根,那几个骡工已然宛如泥人,骡子也好不到哪去,四条腿都没在泥里,远远看去,像是只用肚腹浮在泥上游走的怪物。
打头的貔貅回头跟她解释:“现在还算好的,前一阵子雨太大,这弄全淹了,底下的漏斗眼下不去水,这些石头山跟淹在水里的岛似的。”
这道理,就跟家里的洗菜池子差不多:平时是可以下水的,但是水一大,或者下水口淤积的杂物一多,那口子就堵住了,得慢慢放水,或者动手去掏——大自然的积水放水,可比洗菜池子慢多了,但凡多泡上几天,那泥地就松软得不能看了。
貔貅怕孟千姿她们坐骡子无聊,还往后分发地图:“这个,是路老哥吩咐我做的,我们参考山谱资料,又根据段太婆上一趟来留下的那些照片,标注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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