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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练拳
黄昏时分,狮子峰山脚的市井小镇,一个青衫竹箱行山杖的年轻外乡人,走入一间生意不错的布店。
一个正在招呼客人的妇人转头瞥见有客登门,笑道:“哎哟,这个小俊哥儿,给你媳妇挑选绸缎来啦,做一件好看的衣裳?”
陈平安用家乡方言笑道:“柳婶婶,我叫陈平安,家住泥瓶巷。”
妇人愣了一下:“我家槐娃儿经常念叨的那个陈平安?”
陈平安点点头,手里拎着些大包小包的礼物,都是从小镇店铺里买来的。
妇人赶紧撇下手头的生意,让几个家境优渥的小镇妇人自己挑选布料,给陈平安拎了条长凳,招呼道:“坐,赶紧坐,李槐他爹上山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做不得准。不过只要山上没那些个狐狸精,最晚天黑前肯定滚回来,不过要我看,真有那成了精的狐魅,也瞧不上这木头疙瘩不是?也就我当年猪油蒙了心,才瞎眼看上他李二。”
妇人坐在长凳那一头,和这个陈平安半点不生疏:“泥瓶巷,我晓得。离着铁锁井挺近的,人不多的小巷子,巷尾巴上有个年轻寡妇,生得比我稍稍差些。离着泥瓶巷不远,杏花巷的那个马神婆,你应该知道的吧?这老婆娘,年纪越大,那张嘴巴越阴损,啧啧啧,要我看,都能把死人说活,泥瓶巷顾家小寡妇,可都吵不过这老婆娘。”
陈平安将那些礼物轻轻放在柜台上后,已经摘了竹箱放在脚边,斜放行山杖,侧着身子,安安静静,耐心笑着听这个妇人念叨着家乡事。
妇人突然一拍大腿:“我家李柳这没心没肝的,你见过没?应该还没有对过眼吧。唉,陈平安,你是不知道,咱家这闺女,造了反,这不给那山上的神仙老爷当了端茶的丫鬟,立马就忘了自家爹娘,时不时就往外跑,这不又好久没回家了,反正真要给外边油嘴滑舌的拐骗了去,我也不心疼,就当白养了这么个闺女,只是可怜我家李槐,便要指望不上姐姐姐夫了。”
陈平安跟妇人笑着说道:“李槐读书会有出息的,我知道李槐,读书不快,但是有后劲儿,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心好,随叔叔婶婶,都心善,这可不是书上读出来的。加上李姑娘如今成了山上神仙,衣食无忧,又离得近,就在狮子峰上,柳婶婶,这对于很多家中有子女跑去山上修行的门户来说,已经很难得了,相信李姑娘以后一定可以找个说得着一家话的好人家。真不是我在这儿说客套话,柳婶婶就是有福气。咱们这些市井人家出来的,过日子,总归是往后些看,才分得出高低,今儿添个瓶瓶罐罐的,明儿攒出张八仙桌,慢慢往自家添物件,一件一样的,日子自然也就殷实了。”
妇人眉开眼笑,这后生,瞅着俊,还这么会说话,而且不是那啥花里胡哨的漂亮话,都是连她都觉得在理的实在话。
再说了,能够一路那么用心护着李槐,人能差到哪里去?虽说瞧着衣装模样,这个家乡后生不像是富贵发迹了的那种人,但是只要人老实,不是李槐姐夫的时候,都能对李槐那么好,以后成了李槐姐夫,那还不得更加掏心窝子,可劲儿帮衬李槐?
不如撮合撮合陈平安跟自家闺女?妇人一想到这茬,便开始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重新打量起了这个远道而来的年轻人。不错不错,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心细、会体谅照顾人的年轻人。真不是她对不住书院那个叫林守一的孩子,实在是妇人总觉得两人隔得那么远,大隋京城多大多热闹一地儿,怎会少了漂亮女子,林守一若是哪天变了心意,难不成还要自己闺女变成老姑娘,也没个婚嫁?李柳这丫头,随自己这娘亲,长得好看不假,可妇人却晓得,女子生得好看真不顶事儿,一不小心就找了个负心汉,原先脸蛋儿越好看,就越糟心,心气又高,只会把小日子过得稀烂,隔个七八年,估摸着自己都不敢照镜子。
她越看越欢喜,还真不是她善变,那个早年经常给家里帮忙打杂的董水井吧,当然是老实本分的,可她一早便觉得差了点意思。林守一呢,都说是那读书种子,她又觉得高攀不上,她可是听说了,那小子他爹,是当年督造衙门里边当差的,官儿还不小,再说了,能够搬去京城住的人家,大门槛儿,能低了去?李柳真嫁过去了,这么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闺女,还能不受气?将来可莫要李槐跑去串个门,都要被看门的给狗眼看人低了。
陈平安哪里能想到这个柳婶婶在打什么算盘,见这个长辈但笑不语了,怕冷场,他便主动拉着家常。
陈平安突然转过头,再收回视线,笑道:“婶婶,李叔叔回来了。”
妇人探过身子,往大门外一瞧,还真回来了,笑道:“也到了吃饭点儿,婶婶这就给你做顿家乡菜去。”
妇人站起身,习惯性大嗓门吼道:“李二!”
一个汉子立即小跑起来。
妇人埋怨道:“没见陈平安到咱家里了?回个家就磨蹭半天,出门跟外边地上有钱捡似的。”
李二笑着跨过门槛:“来了啊。”
陈平安已经站起身,喊了声“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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