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小的时候起,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听村中那些老人讲诉,那些可以御剑凌云驰骋天际,拥有移山倒海超凡威能,长生久视的仙门修行者斩妖除魔的故事。
在我们这些芸芸凡夫俗子眼中,这些修行者与仙人无异。
于是,那时候年龄尚幼的我,便在心中默默立下了一个大志向,以后也要成为一名很厉害很厉害的仙人,因为成了仙人之后,便可以御剑飞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可以战胜员外家养的那只恶犬。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如果成了仙人之后,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们一家人便不用再整日饿着肚子了。
在年幼的我的想象中,那些仙人家中的米缸内,肯定都装满了白花花的大米,就和山下员外家的米仓一样,每顿饭都可以尽情地吃香喷喷的白米饭,一直吃到肚皮圆鼓鼓撑饱。
一想到那样的美妙画面,我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喝了一点稀粥的肚子也“咕咕”叫唤起来。
能够每天吃饱肚子,在当时的我看来,便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之事。
后来,当我兴冲冲跑回家,激动难耐地将自己心中这个,要成为仙人的远大志向告诉给哥哥听时,哥哥只是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小脑袋,然后将锅中的稀米粥最多最厚实的部分默默盛给了我……
很多年以后,当我终于成为幼时所憧憬崇拜的仙人,孤身一人高坐于剑峰之巅,眺望着远方的浩瀚星空之时,心中却并没有丝毫的快乐。
因为,当年那陪伴在我身边,愿意将稀米粥最厚实部分悄悄分给我的哥哥,已然不在了。
纵使无敌于世间,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如同剑峰之巅的流岚,只需伸手便可轻易获得。
但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索然无味了无生趣,当初那份心境与渴望也早已不复存在。
哪怕这世间,所有山珍海味琼浆玉露加起来,都抵不过记忆中那一碗用快要发霉的劣米,所煮出来的,连肚皮都填不饱的稀薄米粥。
因为这碗稀薄米粥中,蕴藏着哥哥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无私关怀。
……
……
出生于这个贫穷破败小山村的我,名字叫方离。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不仅是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是好听,不同村落中的其他同龄孩童般叫什么“陈二狗”“李狗蛋”“二柱子”之类大同小异的姓名称谓。
更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名字是哥哥他亲自取的,并且与哥哥的名字相配相合。
方莫方离。
合起来便是莫离。
村中的老人们都说,自幼聪慧便能够识文断字的哥哥,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定然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但可惜的是,不仅生在这破败荒芜的小山村,而且还逢上这种乱世,就连进入学堂读书也是奢望,更何况还要独自抚养一个尚年幼的弟弟。
嗯,我和哥哥他,一直都是相依为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父亲在我这小儿子出生后不久,为了解决食物问题而进山狩猎,然后就再也未曾回来。至于我们的母亲,则在父亲死后不久,凭借着还不错的姿色,跟一个进村来收购野兽皮毛的管事跑了,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说恨那个狠心抛弃我们兄弟两人的女人,其实倒也没有多恨。
因为可恨之人,都有可怜之处。
就像是哥哥说得那样,在这乱世中,一个女人要带着两个孩子求生,是一件很艰难也很辛苦的事情,自从父亲逝世后,她已经够辛苦的了,早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如今走了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毕竟,两个人死,也总比三个人一起死要好。
那时候年幼的我,仰起头很是害怕而紧张地问哥哥:“那哥哥你有一天,也会走吗?就像妈妈抛弃我们那样,哥哥你也会抛弃小离。”
“小离放心好了,哥哥不会走的!”
哥哥摸了摸我的脑袋,微笑着宽慰着我这个正在胡思乱想害怕不已的弟弟:“因为小离你是弟弟,而我是哥哥啊。除了生与死,这世间没有其余任何事能把我们分开。”
那一夜,尽管肚子饥饿得像是火烧,外面的风雪透入屋内冷得像是一柄钢刀,但是我却做了一个无比温暖的美梦。
我六岁那一年,天降大旱,农田颗粒无收,饿殍满道,有些地方甚至百姓易子而食。
而我所在的这座村子内,能够吃得草根树皮等一切食物,也早已被吃得殆尽,
许多我所熟悉的,经常给我讲那些仙人故事的老人,也都饿死了。
其中也有些老人,则是被吃了。
就像是山下那员外一家那样。
其实那员外一家,尽管平日里很是抠门,也尽管家中养着一条看家护院的恶犬,但是心肠终究不是铁石铸成的,在饥荒最严重的时候,员外家也设下了粥棚来救济那些快要饿死的难民。
可是天下难民何其多,加上这员外本身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根本无法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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