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一个小干果子往底下那一排首饰上砸去,小干果越过敲锣小厮的脑袋,径直落在一根朴素无华的簪子上。
金策顺着盛言楚的手势看过去,待看到那枚银簪子后,金策险些呛出口水,扭过头再看盛言楚时,和看傻子没区别。
每间镂空的屏风上面都挂着一面小锣鼓,哪位看客瞧上了圆盘上的物件,只需敲响小锣鼓出个价就行。
金策憋着笑敲响盛言楚这边的锣鼓,底下的小厮立马扬起笑脸,对盛言楚道:“盛秀才,不知你瞧上了哪一个?”
“盛秀才想要你身后那根连个流苏绒花都没有的银簪子。”
金策抢在前头,拔高音量道:“这支簪子挂我金策头上,等会一并结账。”
谁知那小厮浅浅笑开,捧着银簪子上楼,道:“这簪子能入盛秀才的脸,是它的福气,盛秀才想要直接拿去就是,分文不收。”
小厮的话使得金策站在那愣是下不来台,然而金策敢对着盛言楚摆脸色,却不敢在茶馆造次,毕竟能承办官卖的茶馆东家定不会是平民百姓。
金家再富贵比天,也不得招惹权势,更别说金策是一个旁系子弟。
甩了甩衣袖,金策怒而转身离开。
还没坐下,金玉枝的大小姐脾气又使了出来,换做平时金策定会摆出笑脸讨好金玉枝这个来自正房的小姐,可金策刚在小厮那落了面子,心情本就差劲,再看金玉枝嚣张跋扈的模样,金策是越想越气。
都是金家血脉,凭什么他要在金玉枝面前伏低做小?
“……策哥,你干嘛要替那人付银子?我金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金玉枝坐在那喋喋不休,吵着金策头疼不已。
“你以为我想受他的气?”
金策一改从前的巴结奉承,将手边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掷,恼羞道:“若非你挑他娘的刺,我何故要替你收拾烂摊子?”
金玉枝一脸理所当然,厉声反驳道:“你这是在怪我?来临朔郡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你说那毛衣和夹袄如果出自金家人之手,皇上就会高看咱们金家,那些权贵高门也就不敢对咱们不敬,怎么现在你倒将责任都推我头上了?金策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喊你一声策哥是给你留面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策羞愤难言的坐在那耷拉着脑袋,金玉枝这般斥责他,还不是因为他身份比不过金玉枝,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刁蛮丫头压着抬不起头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金玉枝身边的大丫鬟一瞧不对,忙对金策赔了不是,又拉着金玉枝哄了好些话,才使这对貌合神离的兄妹俩重归于好。
这边,盛言楚握着银簪子久久未语。
银簪子花样并不新奇,簪头上原是有一顶精美的华胜,大约是被典当的人掰断了,现在上边除了游鱼垂莲的花雕外,再无旁物。
花雕刻得栩栩如生,簪身打磨成多根弯曲的藤蔓缠绕,每根藤蔓上都点缀着一两朵小小的莲花,莲花瓣细腻光滑,乍一看玲珑小巧,仔细品味便会觉得这簪子工艺奇巧非凡。
嘉和朝的老百姓信奉白莲高洁,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娘这枚不起眼的游鱼垂莲银簪子能换好几两银子。
望着簪头上残缺的华胜,盛言楚眼角微微泛红。
记得那边他还不到半岁,每天晚上他娘都会哼唱着摇篮曲哄他睡觉,哼着哼着他娘就会拿出这枚簪子痴痴的看着,看一会就流眼泪,可又不敢放声痛哭将他弄醒,便咬着唇呜咽的小声哭泣。
长大后从舅舅程有福的嘴里才得知外祖父为了能替他娘打造这枚银簪子,不惜卖了家里的一亩好水田,煞费苦心只想他娘能在老盛家抬得起头。
可惜遇人不淑。
男人靠不住,宠爱自己的爹娘又撒手人寰,可想而知他娘那几年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回想起几年前他娘二话不说将心爱的簪子典当出去换银子给他买毛笔,盛言楚不由攥紧簪子。
兜兜转转,簪子又回来了。
他也不负众望考取了功名,但这还不够,他得继续往上爬,方能让他娘过上安稳逍遥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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