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依旧有院试,本来书院的教谕都要奔赴郡守陪考,但顾及明年有不少秀才要下场乡试,故而留了一些教谕守在静绥县学。
八月复课后,盛言楚明显感觉到书院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平时喜欢揪他头发的赵蜀每天不是背书就是做题,其他同窗更是如此,也不管食馆的饭菜有多难吃,只要院里的古钟一响,大家就跟约好了似的往食馆蜂拥冲过去,然后狼吞虎咽一番就往秀才坊赶。
院子大树石桌旁,盛允南将程春娘亲手做的饭菜一一端出来,见走廊上走过一群神色匆匆的秀才,盛允南将筷递给盛言楚,问道:“叔,你紧张吗?”
自打从临朔郡回来后,盛允南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弦的古琴,但凡盛言楚咳一声,盛允南就要担惊受怕好多天。
书院的秀才们都在夜以继日的备考,他叔若是这时候生了病可就完蛋了。
盛言楚执起筷子,刚准备说话,低头一看发现竹筒里盛着白白的鱼汤,顿时黑了脸。
“叔,奶知道你不吃码头的鱼,”盛允南忙解释,“这是家养池里的鱼,奶特意挑了两条鲫鱼炖汤给你补补身子。”
汤白鲜香,筷子一夹,里边的鱼肉早已挑出了鱼刺,汤上边飘着几粒葱花,闻起来香吃起来味道应该也很好。
然而盛言楚自上半年看到吴记等人被抹了脖子扔到河里喂鱼,从那以后他对鱼就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抗拒。
“真不是码头上的鱼?”拍了拍欲有些犯呕先兆的胸口,盛言楚皱紧眉头,“你可别骗我…”
吃码头上的鱼,他会恶心好久的。
“哪能骗叔!”盛允南笑,“赶紧喝吧,汤凉了容易腥。”
盛言楚瞥了眼盛允南,暗忖这小子不敢对他说假话,这才抄起竹筒喝起鱼汤。
鱼肉能补脑,清爽又开胃,喝完汤盛言楚大口大口的扒饭,说实话,一上午高强度的背书他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如今他个头蹭蹭蹭的往上涨,每日要补充的营养当然也要比前几年要多。
石桌上的饭菜除了鱼汤,还有一根酱烧大猪肘、半边小乳鸭以及秋天的时蔬蘑菇。
三两下盛言楚就干掉了小乳鸭,盛允南坐在一旁看着,又继续之前的话题,兴冲冲的问:“叔,你紧张吗?明年这会子可就要乡试了。”
“紧张?”盛言楚咽下一口饭,方道:“说不紧张是假话,但紧张也没用,乡试就是一根独木桥,过去了就是举人老爷,过不去那我就还是小秀才。”
盛允南闻言立马扬声,声音铿锵有力:“叔明天肯定能高中!”
“借你吉言。”盛言楚发笑。
盛允南挠挠头跟着憨笑。
-
九月天慢慢转凉,去临朔郡下场院试的人没过多久都回来了,盛言楚抽空去童生居看望程以贵,却发现程以贵双手抱膝蹲坐在角落谁也不搭理。
见程以贵落榜难受,盛言楚索性不去打搅,一旁的梁杭云叹息:“贵哥儿这一年来发狠读书,本以为会中,谁料……”
“是题太难还是?”盛言楚低声问。
梁杭云瞥一眼蹲在角落生蘑菇的程以贵,捂着嘴小声道:“每年科考都会有贼子陷害,咱们静绥运气不好,貌似是带进贡院的水被人下了泻药。”
“什么?!”盛言楚大吃一惊,“好几个教谕都跟了过去,怎么就没防住?”
“适才山长来过童生居,当着我们童生的面将苗训导赶出了书院,说今年院试咱们书院颗粒无收全因苗训导渎职。”
训导是教谕的上级。
“可这关苗训导什么事?”盛言楚不解。
梁杭云:“院试开考前一晚,本该轮到苗训导守夜,谁知苗训导太疲倦睡过了头,定是住在同一间客栈其他地方书院的人搞得鬼,后来…后来的事你也看到了……”
啧,全军覆没……
盛言楚唏嘘不已:“那下药的人可逮到了?”
院试这种大考,一般都是一个书院包下一层楼,据盛言楚了解,郡城大点的客栈会有五六层,如果静绥书院住得是正规的客栈,遇到这种下药害人的事,应该很轻松就能排查出嫌疑的客栈,左不过就那几个书院。
“查不到。”梁杭云蹙眉,“和咱们书院一道住下的书院共有三家,这三家谁也不承认,苗训导将此事闹到了郡守衙门,官爷拷问了三座书院的训导,可谁知他们都说没干过那等下药害人的缺德事。”
“放榜在即,那三家书院都有高中秀才的书生,官爷不好押着那几个训导不放,便让此事不了了之。”
“静绥吃了这样大的亏岂能善罢甘休?!”盛言楚语气有些不爽,“官爷还拷问什么,除了那三家书院,还会有谁处心积虑在水里下药?”
“这不是因为没证据嘛。”
梁杭云苦笑:“贵哥儿几人带进去喝得水,官爷找大查验过了,里边根本就没有泻药,那些人定是趁着客栈灶台师傅不注意,将药下在饭里也未可知。”
盛言楚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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