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杀。”盛言楚小小声的补一句。
不杀他的秘密保不住。
华宓君半嗔:“杀与不杀我说了不算,小书生你说了也不算,得衙门判了才成。”
盛言楚噎了下,正欲再说时,华宓君的脸忽贴了过来,温热的气息一股一股的打在盛言楚的脖颈处。
“小书生,”华宓君呵气如兰,“你与那几个盗贼是不是有过节?”
盛言楚急急往后退两步,双耳红又烫。
华宓君一双秀目不错过盛言楚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见盛言楚没有出言否认,华宓君心下了然。
“得,你甭担心,这几人我会帮你处理好,料想他们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盛言楚感激拱手,刚想说话时,隔着浓雾远远传来老人的呼喊声,盛言楚凝神听了一耳,嘿,还挺耳熟。
能不耳熟吗?正是那位李老大人在喊。
这回换华宓君脸红羞赧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家老祖宗又要念经…”
声音是从另一艘船传来的,盛言楚微微一笑,拱手相送。
华宓君来得匆忙,去得也快。
船渡西北方位下边摆着一叶小舟,在盛言楚的注视下,华宓君轻巧地跳下船,直到小船的人上了远处挂着红灯笼的大船后,盛言楚才折身往程春娘的藏身之处走。
见到儿子,程春娘手直哆嗦,声音也打颤:“我刚听见船舱那些喊打喊杀的,楚儿,你没受伤吧?”
“没,”盛言楚扶着程春娘往船舱里走,边走边道:“那马戏团的人已经被人带走了,约莫明天船渡靠岸时会押解到衙门。”
程春娘咽了口唾沫,颓丧叹气:“说来说去,还是咱们水湖村平安,前些年咱们来静绥的时候碰到了鬼斧,如今去京城又遇上这样的糟心事…这要去了京城,指不定又有什么妖魔鬼怪等着咱们…”
盛言楚目光冷如冰泉:“娘甭怕,有我在呢,管他是人是鬼都近不了您的身。”
程春娘嘴角抽了抽,抬手推了盛言楚一把,烛光下,程春娘纳闷道:“楚儿,你脸咋这么红?”
“啊,有吗?”盛言楚下意识去摸脸。
程春娘按着儿子的额头摸了摸:“没烧啊,咋脸就这么红?”
盛言楚揉了把脸,支吾找借口:“许…许是冻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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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船舱,望着满屋子瘦小枯干光着膀子的小孩,程春娘心疼的眼眶泛红:“我的天老爷,这都是谁家的孩子,咋比小猫小狗还瘦?”
见到盛言楚,小孩子们忙规规矩矩的站好:“恩公。”
“恩公?”程春娘回首望向后头跟过来的盛言楚。
在盛允南八卦的嘴下,程春娘终于理清头绪,望着一干孩子,程春娘又叹了口气,问盛言楚:“咱们带着他们上京不合适吧?”
程春娘心疼这些小孩是真,但事事得以儿子的前程为主,他们此去京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带着一堆小孩当然行不通。
程春娘自认为自己说话声音很小,没想到其中有几个耳力精湛的孩子当即跪了下来,泪花往上涌。
“求恩公收留我们,我们兄弟姐妹脏活累活都能干!”
“我们吃得少干得多,绝不会给恩公添麻烦…”
“呜呜呜…”嘴不甜的孩子就只剩下哭。
呜咽抽泣声听得程春娘一个头两个大:“楚儿,你说这咋办?”
丢在船上肯定不妥,说不准他们一转身就被人卖了,若带上,又是一累赘,程春娘还真没指望这些瘦胳膊瘦腿的小孩子帮她做事。
孩子们极为懂事,不敢大哭恼了盛言楚,便擦干泪局促的跪在那,因身上穿得少,几人只好蜷缩在一块抱团取暖。
盛言楚坐在榻上,望着面前皮色蜡黄瘦骨伶仃的孩子们,想狠心拒绝他们,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船舱静了半晌,桌上的红烛在江风中摇晃不歇。
盛言楚身子微微往前倾,忽缓缓道:“我不是富贵人家,去了京城尚且无住处,怎么可怜你们?”
孩子们止住眼泪,几人相视交谈了两句,一人道:“我们从小就在马戏团长大,一身的绝活,只是现下没盘缠傍身,若…若恩公能…给,不不不,赏我们些盘缠,我们兄弟姐妹四处为家也不是不行。”
盛言楚往墙上一歪,似笑非笑道:“怎么?一听我不是富贵的主,又不跟我走了?”
几个小孩当即低下头。
程春娘抹开眼泪,脸上的心疼不复存在,看向小孩的目光越发复杂起来。
主事的小孩打量了一番船舱,先前摆在床榻上的暖被和大氅早已被盛允南收了起来,如今船舱中冷冷清清的确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盛言楚牵了牵衣摆,任由这些小孩的眼睛四处逛。
“南哥儿。”待看得差不多时,盛言楚淡淡道:“给他们每人散五个铜板。”
几个小孩一听只有五个铜板,有人皱眉,有人嘟嘴,瞧着就没有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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