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阳山大营之中,翁尉已经被那些将士,或者说被他自己给逼上了绝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他不能将这次事件果断镇压下去的话,别说晋王侍从军,整个大隋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会再接受他担任将军。
没有士卒会想要一个无能的将军,如果这个将军被自己麾下所有将士背弃的话,那还有什么再次领军的可能?
看着翁尉缓缓举起的右手,阵列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喊道:“举弩,列阵!”
如同条件反射一般,一众将士瞬间组成了整整齐齐的十排,无数连弩举在身前,精铁制成的箭头在阳光下散发着冷冽的寒芒。
大营中的气氛顿时一窒,就连羽林卫将士的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可是连弩,把南陈大军打得溃不成军的连弩,他们前来只是为了镇压,根本没有携带大盾,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任由这些连弩发威的话,那后果…
翁尉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而且在这呆了这么久,他比旁人更加了解这些连弩的威力,如果晋王侍从军的大阵开动起来,今天在场之人,包括他自己在内,不会有任何一个幸免。
深吸一口气,翁尉大喝道:“尔等这是要谋反吗?当杀无赦!”
你想死可以,别拉着我们成不成?
羽林卫的统领看到翁尉这个时候还把将士们往绝路上逼,恨不得能一刀斩下他的头颅,好结束这场莫名其妙,根本不该发生的‘叛乱’。
可惜,翁尉是杨坚亲卫出身,天子近臣,他根本招惹不起。
没办法了!
心中长叹一声,羽林卫统领高高举起右手,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一时间,空气中充斥着硝烟的味道,甚至就连那甜腻的血腥味都渐渐弥漫开来…
“老子不服!”
一个情绪崩溃的将士猛然撕开自己的战袍,指着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大吼道:“这些全部都是南征时留下的!”
“这是中了陈狗一箭,江阳伯亲自冲阵,把老子救出来的时候留下的!”
数完自己身上的疤痕,士卒喝道:“江阳伯说过,这些不是疤痕,是我们的功勋,老子不服,死也不服!”
全场静默,所有人都在静静看着这名将士,他们清楚,这是真正的勇士。
其实这支晋王侍从军也清楚,这弩箭只要发出去一根,他们就会成为叛逆,再没有一点逆转的可能。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一点都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一步。
可他们更不想重新沦为平庸!
在经历过南陈一战,再接受过万众瞩目之后,他们的血液已经习惯了胜利,他们的灵魂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这也是他们宁愿如此也不愿接受翁尉老一套操练方法的原因。
事情发展到这,翁尉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就算最后镇压了这次的事件,杨坚也万万饶不了他。
“动手!”
军令一下,就算羽林卫将士心中再不忍,也只能举起手中的刀枪,开始缓缓向前…
怎么办?
晋王侍从军全体将士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任由‘同袍’靠近,他们利器连弩将会失去作用,还不如一根烧火棍。
可如果动手…
“滚开!”
一声暴喝从辕门的方向传来,紧接着辕门大开,一辆马车径直驶了进来。
翁尉大怒,今日他特意命自己的人看守住了辕门,可他们怎么还敢放人进来?
可看到前面那个牵着马车的壮汉竟然是秦朗时,翁尉只感觉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头浇了一个通透。
“郎叔…是秦先生!”
“肯定是秦先生,不会有错!”
“我就知道秦先生不会不管我们的,我就知道!”
“秦先生,我等冤枉…”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可翁尉却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发干,喉咙发痒,仿佛已经有数天没有喝过水一般。
他转头望向了羽林卫的统领,似乎是想找一些安慰,可回应他的却是一脸的木然。
一辆马车孤零零的缓缓前来,但却让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大营中一片静默。
我该怎么办?
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翁尉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然后他用尽全力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我是陛下亲卫,是陛下亲自任命的晋王侍从军统领,秦风又能如何!
那些将士则一脸忐忑地看着那厚厚的车帘,心中满是不安。
秦先生是来救我们的吗?
这个念头不过在众人的脑海中微微一转,便被所有人放弃了。
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大,大到已经惊动了皇帝,甚至还派来了镇压的羽林卫,秦先生又能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人复杂的心情中,马车缓缓停下,车帘被秦朗一把掀开。
然后就有一双颤颤巍巍的脚伸了出来,接着就是秦风那张惨白到极点的面庞。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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