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被陛下训斥了吧?
秦风拒绝了秦朗的搀扶,坚持着自己一个人下了马车。
外面的眼光很刺眼,但秦风还是努力站直了身躯,环视着这支他无比熟悉的大军。
羽林卫的统领有些不敢置信地发现,无需秦风开口,连弩便重新回到了将士们的背上。
他们笔直地站在那里,就如同站在南陈的风雪中,就如同站在巍峨的建康城下。
这一刻,秦风比翁尉更像这支大军的统帅,而这群将士则在等待着自己将军的检阅。
“列阵!”
秦风的声音不高,甚至透露着一股虚弱的味道。
翁尉、羽林卫统领,包括那些前来镇压叛乱的将士则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阵列在飞速变化着。
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用,一个整整齐齐的阵列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哪怕再严苛的人来了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如果说我们是狼群,那之前的我们已经失去了头狼,成为一片散沙,但如今…
无数炙热的目光汇聚在秦风身上,那温度似乎能把人烤化。
在冰天雪地之中,是他不曾抛弃成为拖累的我们。
在建康城下,是他一马当先,冲过来解救陷入重围的我们。
是他给了我们得胜归来的荣耀。
现在,请你检阅!
秦风伸手一推护在自己身后的秦朗,渐渐挺起胸膛,大步向前。
第一排第一个是副校尉,他随赵辟易来,却没有再随他走。
“辛苦了。”
秦风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昂首大喊道:“不辛苦!”
秦风一愣,然后微微一笑,继续走了下去。
“辛苦了。”
“不辛苦!”
“…”
整整十一列将士,秦风只走了第一排,一一拍打着他们的肩膀。
渐渐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秦风踉跄的步伐,这才清楚,秦风并不是被皇帝训斥了,而是…
豆大的汗珠从秦风的脸上不断滴落下来,当他走到末尾,缓缓转过身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已经完全被汗浸透的衣衫。
秦风再次走回了队伍的中央,他的声音虚弱,但却无比坚定。
“你们,不是叛逆!”
秦风蔑视地扫了一眼翁尉,继续道:“是你们冒着严寒横渡大江,始终不曾退后一步!”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秦风想要提高自己的音量,但却有心无力。
“在建康城下,是你们挡住了南陈精锐的殊死一搏,那些精锐的目标是晋王!”
“你们不但挡住了敌军,而且战而胜之,一往无前!”
“谁敢说你们是叛逆?”
秦风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个羽林卫统领,沉声道:“他们若是叛逆,那秦某也是!”
羽林卫统领避开秦风的目光,一脸的苦笑。
陛下也没说你们是叛逆啊!
不过秦风这个姿态很好,毕竟如果定性为叛逆的话,这一千余人别说秦风,杨勇都救不了。
秦风冷笑一声,回头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都滚回去准备午饭,下午继续操练!”
“江阳伯…”
羽林卫统领一脸的为难,如果就这么算了,等他回去以后怎么跟杨坚交代?
秦风回身,一字一顿道:“若是陛下问起,就说我秦风死罪!”
刚才秦风的一系列动作直接把翁尉给打懵了,此时听到这话,他顿时恼羞横怒道:“江阳伯,这可是陛下的旨意,难不成你要抗旨不成?”
“陛下的旨意是什么?”
秦风看也没看翁尉,而是朝着那个羽林卫统领问道。
羽林卫统领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翁尉,有些为难道:“陛下令镇压之。”
秦风伸手一指那些不愿离去的将士,喝问道:“谁来告诉我,如今还需要镇压吗?需要镇压谁?”
偌大的军营之中,只有秦风一个人的声音在回档,他摇摇欲坠的身影此刻却像巍峨的高山一般挡在晋王侍从军千余将士的前面。
而他的对面,则是三千余茫然的将士和他们的统帅,以及脸色通红,须发皆张的翁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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