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月蓉显然是吓住了,瞥开脸,伸手就要推拒。
“笃笃——”
小心翼翼的叩门声飘了进来——
齐靳皱眉,转头沉声,“何事?”
一听是外头跟班丁祥的声音,“内府里头叫人传话,有要紧事告诉。”
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齐靳才刚刚跨出去,那守着的丫头已经一溜烟地钻了进屋。
他和丁祥跨到院里,他不知内府里头情况,于是先就询问,“快说何事?”
“回老爷,二老爷殿试未归,这一榜搜得严,里头的消息百余人竟有几十个怀挟,因要定罪送往刑部,现如今应试的全留住,一个也未放出来,老夫人是急得不得了,让老爷立马去打探消息。”
“怀挟?二弟?”齐靳摇了摇头,“他是不会做这等事的,必不相干。”
丁祥想了想,“老爷是知道二老爷的脾性的,可老夫人却是做长辈的心思,刚才内府里头又着人传来了消息,说老夫人急得犯了喘,要不老爷先回府看看……”
齐靳一摆手,示意丁祥不要再说,“我现下回去,母亲只当我不愿料理,于事无补,这样,”齐靳想了想,“你回一趟府,说我这里得到些消息,同二弟是无碍的,先让母亲放心,并告诉她我亲自去贤良门外料理。让秦业备车,我自有道理。”
丁祥一听,觉得自己这个听差欠了周详,一叠敛声地称了是,忙赶去回禀。
尚月蓉的小丫头从门缝里头偷偷往外瞧,见丁祥和齐靳都离了院子,悻悻然将门合严实了,回里屋去瞧她家小姐。
尚月蓉坐在榻上,低头正摆弄一把剪子,两头带钩的鹤头小剪,剪轴是闺阁的样式,刃口在灯下发亮,手边没有针线,只是静静地握着剪柄。
“小姐,拿着这个做什么?”快步赶上来,一把就将剪子夺了,往身后掩了起来。
“你这是当我要寻短?”
丫头晃了晃头,又突然点了点头,拿过放针线布包的扁竹篾,将那剪子放在底下,“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你好歹对齐大人敷衍着些,便是那戏文里头常说的‘虚与委蛇’也好,总不能太违着,我近日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得罪了他,他恼了做出什么事来……”
尚月蓉低头不声响,神色冷然。
察觉主子不对劲,“可是齐大人不规矩?”
“不规矩?呵……”尚月蓉冷笑一声,“你说得对,想想去岁应局,身上哪一处让人放过了,如今倒要做这些姿态,当真矫情。”
那丫头两眼发红,先就哭了起来,“小姐,你别说这样的话,莺如听了难受……快别说了……”
这等自轻自贱的话,亲近者听闻自然伤心,尚月蓉看见莺如这副样子,起身抬手轻握了她的肩膀,于是笑笑不再言语。
主仆到了这样相依为命的情形,自然无需赘言。
三更的梆子敲过,高墙外头仍旧是围得水泄不通,这个时辰即便是有官位的都只能在贤良门南面的大宫门外头等消息,只可惜高墙里头却是密不透风,各府的轿子人马,来来回回火急火燎的,真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车多道拥,那些跟班听差的只能斜着身子来回穿梭。过了贤良门的高墙,绕了个弯儿,却好似隔了一番天地,闹哄哄的声渐渐低下来,平时茶膳房太监出入的西罩门里头出来一辆宫内的蓝呢马车。
马车出了宫门便停住,上头下来两个人,前头一个猫着身子,提着蟒袍边儿,后头跟着一个清秀后生。
道牙子折口的槐树边上停着一辆盖帘方顶的大车,车帘欻地一撩,跨下的正是齐靳。
穿着蟒袍的人上来就先行礼,“大人何必亲自劳动?今儿还有几家公子都是小的派人去送,厚此薄彼,大人当真是为难小的了。”
内监四通八达,应酬的话要拐好几个弯儿,齐靳拱拱手,“公公哪里的话?承情之至。”
“哪里,哪里,”那太监引了身后的齐斯向前,“齐二爷慢走,小的只等二爷的榜信儿。”
“等有了榜信,让他亲自给公公道谢。”
“哦呦呦,大人当真抬举小的,大人赶紧的带回去,老夫人在府上定是等急了,小的内里还有些事,就不耽误大人。”
“公公请。”
上了车,齐斯先就歪在座上,一日下来已是相当疲累,他对着齐靳笑言,“大哥如今着实不同往日,连季公公都对大哥如此恭敬,愚弟所知,除了穆大人、戴大人的族亲,还有两广总督保荐的余青山,剩下的就是愚弟了,当真佩服。”说完拱了拱手。
齐靳瞥他一眼,不同他玩笑,“速回府上给母亲请安。”
榜信
一条御河往西面走,绕过一座三洞蝶翼石拱,再往北一条道直通宣武门,夜里有禁,但官道上的人从边门出入自无障碍,再往东靠过去,门房拉长了调子喊一声:“老爷回府!”
丁祥已是在外头恭候了,两人才跨下车就快步走上报:“秦小爷派的人一过来,小的就让家兄往里头禀过老太太,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