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风骚动人的小寡妇彻底被破相,引人注目的还有她头上那朵黄色的杜鹃。当她木然地从人们的身边经过时,人们顿时生出一丝怜悯,都觉得云妮那两个兄弟太残忍了。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她不去勾引夏汉川,如果她不去打云妮导致云妮流产,如果云妮掉进池塘时她能及时拉她一把……太多“如果”了。事过境迁,一切都悔之晚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们挨打三天后,村里有传言说桂香被云妮的鬼魂上身了,这种说法来自桂香的邻居。她说有一天凌晨一点多,她起来上茅厕,猛然听到桂香屋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一阵乱丢东西和扭打的声音,然后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尖笑声,那笑声听了令人毛骨悚然,竟似云妮的声音,邻居当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夏汉川那次被暴打后几天都下不了床,他原本并不强壮的身体因而变得孱弱不堪。他过去的幽默和乐观不再,经常静静地发呆,坐在庭院里,看看天,践踏地上的蚂蚁,在地上画圈圈,写着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文字,一副委靡不振的样子。
云妮死后三个月,杜鹃谷的人们见到了自从云妮死后第一次出门的夏汉川,因为云妮的死,夏汉川自责了好久,他为了缅怀亡妻而闭门思过了三个月。由于太久没有见阳光,他的皮肤更白了,穿着还是很考究,依然保持着以往纨绔子弟、风流倜傥的做派,好像已经将云妮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夏汉川嘴里叼着根香烟,在村里闲逛了好久,然后走去昔日经常光顾的小赌场。
云妮死后他恢复了单身,夏汉林对夏汉川失望已极,便放任他了,他变得更加自由了。刚刚从丧妻的悲痛中振作起来的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赌场发泄过盛的精力和精神的空虚。
夏汉川就像一头刚出笼子的雄狮,露出了他的本性,他四处寻找能刺激他空虚许久的神经的东西。他再次来到被他视为最为刺激的赌场,昔日的狐朋狗友对于夏家二少爷终于“重整旗鼓”表示欢迎,他的到来无疑让赌场蓬荜生辉,因为他是村里首富家的夏二少爷啊。
对这种前呼后拥的“爱戴”,夏汉川非常受用,他又重新找回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干脆整天泡在赌场里了,吆喝着,兴奋异常,忘乎所以。
夏汉林多次劝说夏汉川不要再去赌钱,把心收回来,为夏家做点实事,可是夏汉川完全鬼迷心窃,根本不听劝。继续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样过了几个月后,乐不思蜀的他越来越瘦,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暴瘦,还经常咳嗽。沉溺在赌博的快感中不能自拔,他仍旧除了吃饭就是泡在赌场里,有时晚上也不回家睡觉,赌博到通宵,夏汉林为此痛心疾首,夏汉川说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点活着的乐趣。
夏汉林实在不愿意看着弟弟就这么堕落下去,他决定给夏汉川再说一门亲事,他找了两个媒婆给夏汉川说媒,可人家姑娘听说夏汉川好赌,加上出轨害死了前妻,没有姑娘愿意来相亲。
不久后村里传出流言,说夏汉川的暴瘦是因为他整晚整晚被云妮缠着,精髓被掏空所致。人们曾有几次见过他在赌场里咳血,然后晕倒在地。最后一次晕倒时他被送去医院住院,各项检查结果出来,被诊断为肺癌晚期,已经发生了转移、扩散,无法做手术了。住院做了半个月化疗,病情得到一定的控制,可医生告诉夏汉林:夏汉川的病发现得太晚了,无法治愈了,时日也不多了。
住了半个月院后,病情得一定的控制,医生叫回家疗养。重病后的夏汉川也感觉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他完全被这场大病给打垮了,像换了个人,每天萎靡不振、茶饭不思。他再也没去赌场了,他整天活在死亡的恐惧当中,由于深受打击,加上病魔的折磨,他便形同骷髅,经常被晚期癌痛的折磨,他便大声哀嚎。
夏汉林看他这样只有叹息落泪,他知道这个败家弟弟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夏汉林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了。
在云妮去世十一个月后,夏汉川因为肺癌晚期医治无效也死了。从此,夏家败相百出。其实夏家的衰败在十三年前就初见端倪。那年,夏家曾发生过一件惨事后,夏家门前的千年古树突然倒了,还压坏了夏家老宅东侧的房子。
那间房是夏青雪太爷爷的三姨太住的,据说三姨太在夏家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受到很不公平的待遇,还死不瞑目。
东侧那间房后来一直没人住,然而里面时常会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令人听了毛骨悚然。夏青雪的爷爷和奶奶在接下来的两年内相继去世。
然后,就是这两年里云妮和夏汉川相继死亡。杜鹃谷的老人们说夏家是被沮咒最厉害的,辉煌百年的大家族夏家就要败了。
夏汉川死后夏汉林请了法师来做法,连续做了四天,每天请一个哭丧队来嚎哭,还宴请村民来吃丧饭。
第五天夏汉川被下葬,那天,天又下起了毛毛雨,十一月的天气竟异常阴冷。当人们在悼念这个杜鹃谷最帅气最豪放的夏家二公子时,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花蝴蝶,这只花蝴蝶痴痴地停在死者的胸前,怎么赶也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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