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说着,声音哽咽,眼圈也红了,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皇后切莫嫌妾啰嗦。”她望着我,情深意切,“妾说这些,都是为了皇后好。皇后与上皇自是不可与国公和夫人相比,可道理却是一样的。朝中宫中,乃比国公府复杂百倍。皇后若似夫人那般柔软性情,与世无争,全无防备,就算上皇待皇后再好,也不可保得一世安宁。”
我倒是没想到,四姨母今日见我,是要与我说这些。
“如此,”我颔首,“不知四姨母所说的争,又该如何?”
四姨母的目光朝边上扫了扫,声音压低:“妾冒昧,皇后恕罪。皇后与上皇成婚已近两月,不知月信如何?”
我愣住,耳根不由一热。
“仍是如常。”我说。
四姨母有些失望之色,但很快消失,道:“皇后还年轻,子嗣之事,可不急于一时。但皇后万万要防备着上皇身边拿着此事进谗言,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往上皇身边塞人才是。宫中之事,皇后都是见得多的。诞下皇子的嫔妃,无人不是得陇望蜀,觊觎中宫之位。”
我说:“那也是无法之事,古来天子,谁人不是坐拥六宫。嫔妃是少不得的,为上皇子嗣计,本宫也不能阻挠上皇充实后宫不是?”
“皇后所言极是,”四姨母忙道,“妾万不敢劝皇后去做那不贤之事,不过皇后乃饱读诗书之人,当下亦可想一想,历来那稳坐中宫之人,都有何共通之处?”
我看着四姨母,道:“还请姨母提点。”
四姨母目光深深:“妾浅薄,且妄言一句。历朝历代,地位稳固的皇后,无不根基深厚。就算起初出身微末,亦可扶持母家亲族,为左右臂膀。唯有成为那参天大树,才无人可撼动。”
隐情(上)
说了半天,终是到了这件事上。
我淡淡笑了笑,也叹口气。
“此事,我又何尝不曾想过。”我说,“可姨母也知晓,我家中,三个弟妹年纪尚幼,能依靠的,唯有兄长一人而已。就算要让家人做那左膀右臂,也一时急不来的。”
四姨母忙道:“何言没有?所谓手足,也不拘国公府里的,堂表亲戚也都算啊。便如合郎,他是皇后表弟,如今年将二十,正是大展宏图的年纪。”
我颔首:“如此,不知合郎读书如何?今年开了秋闱,合郎应试不曾?”
四姨母脸上的笑意微微有些僵,说话的语调变得小心:“今年秋闱之事,他父亲身体不好,合郎是个孝子,就留在家中照料父亲,不曾去应试。妾今日来觐见皇后,亦是为了此事。上皇这新朝之中任人唯贤,还说举贤不避亲,朝中的文武官员,五六成都不是科举当上的。既然有这出仕之路,又何必等明年秋闱?皇后且想,那杜家和林家,莫说七品八品的,便是五品以上的也多了去了。皇后的堂表兄弟本就人少,要提拔,便要往五品以上去。这可不是妾贪图名利,煽风点火,妾是真心想帮皇后。如今才是年末,到明年秋闱还有快一整年,皇后如今势单力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提拔之事,兵贵神速,如何等得?”
这话虽滔滔不绝,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说:“似合郎这般,还未入仕,就算马上举荐,五品以上只怕难办。”
四姨母随即道:“虽难了些,却也并非无法。皇后,历来立后,一应亲属皆有封赏,便是封侯着也不在少数。如今上皇只恢复了郑国公府的名号,可国公本是无辜的,朝廷也不过是将原有之物还了回来,怎能算是封赏?无论卫家还是上官家,皆世代为官。在祖上的功德簿上找一找,哪家没有些亮眼的东西?若能封侯,以公侯之身入仕,五品之上又有何妨?”
这大概是我当上太上皇后以来,第一个讨封的。
见我一时不语,四姨母继续道:“还有一桩,亦事关重大,皇后不可无所为。”
“哦?”我问,“何事?”
“便是外命妇。”四姨母道,“当下宫中无内命妇,能在皇后跟前服侍的,便是外命妇了。这外命妇可是执掌了中宫所有事务,皇后万万也要用自己人才是。恕妾直言,妾听闻,京中的太后和皇后,册立之事,便将自家的兄弟姊妹都封了。为何?荣华富贵事小,提拔自家人做心腹是真。平日里但凡有事,都是自家人去做,岂不省心?那些郡夫人、郡君就便不说了,皇后连永明侯夫人也封了宋国夫人,将自家人抬高些,在跟前留用,又有何妨?”
我看着四姨母,道:“如此,姨母之言,我都知晓了。此事,我会仔细考虑,姨母请回吧。”
大约是看我的脸色喜怒不辨,四姨母警醒了一下,忙道:“妾这番言语,全是为了皇后着想,冲撞之处,还请皇后恕罪!”
我淡笑:“姨母哪里话,先回去便是。”
四姨母踌躇着,又连声谢恩,说了好些吉祥话,这才行礼告退。
我看着她的身影在殿门外消失,好一会,才将目光收回。
兰音儿一直在大殿里,这时,她凑过来,道:“皇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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