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着,中途心头血不够,便又只能再次取血。
直到一张符箓画完。
这委实有些匪夷所思,一个养在上云京的天子,竟会画符。
萧濯本就有伤在身,取了心头血后唇瓣彻底白了,但他不敢耽搁,指尖灵活地将符箓折叠成三角之状,又用刀割下那人肩头一缕青丝塞入符箓中。
做完这些,他掀开被褥,将其藏进了江照雪腰间每日都要佩戴的香囊里。
重新掖好被角,萧濯小心翼翼低头,凑近江照雪紧闭的眼眸,于眼皮上落下一吻,兀自呢喃,“阿雪,从今往后,不会再痛了。”
“陛下……”苟询走进来,瞥见他周身血迹,顿时大惊失色,“陛下,您这是——”
萧濯沉下脸,因他拔高的音调而不满,“有话便说。”
“太皇太后不知从何处得知了陛下册封阿柴的消息,趁着给江大人把脉那会,召集了群臣与长公主,已经往养心殿来了。”
“不知何处得知了消息?”萧濯合上帘幔,转身走出内殿,没有银簪束缚的发丝垂落下来,越发显得眉目阴沉,“朕把养心殿交给你,你不但没能把脏东西都清理干净,还让麻烦找上了门。”
苟询低头请罪,“是属下失职,届时定会前往营中受罚。”
“去吩咐人烧水,朕要沐浴更衣。”萧濯不耐道。
“奴才这就去。”
……
风寒于江照雪而言,无疑是场会延续半月之久的折磨。
可他明知后果,还是任由恨意操控身体,一脚将萧濯踹下了观星台。
哪怕秋雨的寒意透过骨髓,也无法掩盖恨意得以发泄的畅快。
他从来不是世人眼中没有感情的谪仙。
他的爱恨,从来极端。
缓缓睁开眼时,身上的热意已褪了大半。
映入眼帘的,是明黄帐顶。
江照雪习惯性地扶着额头坐起身,却发觉并无往日醒来时的胀痛与晕眩。
床幔外烛火未亮,天光因为雨声亦有些低迷,却依然能瞧出是白昼。
江照雪闭上眼,觉着身上除却有些无力,风寒像是褪去了大半,心蓦地一沉。
他这是昏睡了十天半个月不成?
阿姐与十七怕是又要担心了。
下榻穿靴后,他便站起身往外走去,却又在隔绝外殿的屏风处顿住脚步。
几人的谈话声争先恐后钻入耳内。
“陛下怎可册封一条狗为皇子?如此荒唐,天下臣民又该如何看待我大梁?!”
“陛下三思啊,如今您刚登基,如何能在此时引起朝野动荡……”
继而是太皇太后的声音:“皇帝,你也看到了,大臣们都不会同意这样荒谬之事,你若急着要子嗣,你小姑刚诞下嫡子不久,此时接进宫培养感情也是来得及的,何必做出这种令皇室蒙羞之事?”
江照雪站在屏风后,只能隐隐约约瞧见龙椅上那个坐姿松散慵懒的身影,无法得知神情。
萧濯只要不蠢,便能知晓太皇太后几乎毫不遮掩的野心。
“哦。”帝王散漫地笑了一声,似乎坐直了身子,语调认真又怪诞,“这么说,姑姑的嫡子,也会狗叫咯?”
“萧濯!”太皇太后在大臣的唏嘘声里,已然难掩怒色,“好歹是与你同样拥有皇室血脉的弟弟,你怎可用一条狗来侮辱他!”
“侮辱?”萧濯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肩膀因为止不住的低笑而微微颤抖,“皇祖母觉着这样就是侮辱了么?那以后表弟若要向阿柴行礼,皇祖母会不会气得驾鹤西去啊?”
“你……你……”太皇太后身形微晃,被一侧的掌事姑姑撑着,像是要气晕过去。
“皇儿啊——你让母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母后还要被你的不孝子欺负到头上去……”
“哀家……哀家不活了!”太皇太后拂开搀扶她的掌事,扭头就要往盘龙柱上撞上去。
“母后!”一旁始终不语的长公主大惊失色,与群臣一齐去阻拦。
江照雪站在屏风后,面无表情盯着屏风上被光印上去的杂乱人影,好似在看一处可笑的皮影戏。
他突然就记起,前世萧濯见他喜欢阿柴,也动过要册封其为皇子的念头。
只是那时在床榻上,他也只当时床笫之间的混账话,赏了萧濯一耳光便算过去了,谁知重来一次,还是死性不改。
就算他再如何教会萧濯礼义廉耻,一旦没了管束,便会原形毕露,仍旧是那只养不熟的野狗。
龙椅上的帝王终是看够了这处闹剧,淡淡道:“无常。”
早已在殿外静待多时的骁翎卫跟随在无常身后,推开殿门鱼贯而入,将大殿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
“陛下。”无常低头抱拳。
“皇祖母被朕气出病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养回来。”萧濯转了转无名指上点缀墨翠的金戒,眸色冷漠,唇瓣浅淡,依稀有几分江照雪的影子,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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