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就是在朝中清洗下侥幸留下的言官,自诩是纯臣,不屑结党,平日里哪怕是大胆进言,帝王也不会过多为难。
可他们忘了,并非所有帝王都会在意名声。
“诸位爱卿,为何无一人说话?”萧濯明知故问。
一条猩红的蛇自他袖口探出脑袋,盘在劲瘦的手腕上,时不时吐出蛇信。
却又在萧濯指尖抚摸头顶时,顺从地低下脑袋。
其中一位大臣被蛇吐信的声音激得头皮发麻,颤颤巍巍跪下,“陛下,混淆皇室血脉的确不合祖制啊,臣等……臣等也只是为陛下着想,恳请陛下三思!”
萧濯笑了笑,眸光森寒,“爱卿的意思是,若朕非要违逆祖制,尔等便要重新拥护君主么?”
“臣不敢!”众大臣连忙跪下请罪。
“这么操心朕的后宫与子嗣之事,朕看你们胆子大得很。”萧濯拂了拂袖,桌前那叠劝他选秀绵延子嗣的折子尽数被拂到地上。
与萧濯要立一只狗当皇子相比,不过是不想选秀立后而已,至少要容易接受得多。
“陛下还年轻,此事是臣等操之过急,日后必不会再提!”大臣们忙道。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萧濯面上厉色褪去,又变得散漫,“朕乏了,都退下吧。”
如同劫后余生,众大臣松了口气,在骁翎卫的审视下,匆匆离开了大殿。
屏风后,江照雪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讥诮地扯起唇。
萧濯旁的事记不住,教给他的手段倒是熟记于心。
转身欲走,一双手臂忽而从身后将他揽进怀里。
“阿雪,你教给我的,我都有好好学。”低沉的嗓音带着委屈,与方才狠厉的帝王判若两人。
曾经,江照雪便是着迷这种独一无二的帝王宠爱,而一股脑陷了进去。
并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他挣开萧濯的臂膀,转过身,掀了掀眼皮,“你是不是一定要建巫山殿?”
萧濯沉默片刻,苦笑:“阿雪,我已为你道明缘由,我只是想用来——”
江照雪打断他,淡声道:“倘若我不肯你建呢?”
“……为何?”萧濯哑声道。
“因为我想看你狼狈痛苦的样子。”江照雪抬手,指腹摩挲过帝王莫名苍白的唇瓣,心头有异样划过,“萧濯,你不是想补偿我么?你的痛苦,就是最好的补偿。”
萧濯抓住他的手,闭了闭眼,“好……”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是你的话,我都愿意听。”
江照雪抽回手,冷笑:“那我让你立后,你怎么就不听了?”
萧濯:“……”
“陛下,热水已经备好了。”苟询隔着屏风恭声道。
萧濯避开了先前的反问,垂眸望着江照雪冷若冰霜的脸,缓声道:“给你备好的水,要沐浴么?”
“你知道我这个时候会醒来?”江照雪感受着后背未干的汗意,抬眼回望,像是要将面前的帝王看穿。
“嗯。”萧濯伸手欲抚他鬓边垂落的发丝,又在触及他眸中疏冷时讪讪收回手,“阿雪,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
前世相处的日日夜夜,早已让他们对彼此的习惯万分熟悉,合该再插不进任何人。
江照雪不置可否,未再理会他,转身跟着苟询去了偏殿。
“我昏迷了几日?”踏进偏殿前,他扭头多问了苟公公一句。
“约莫一个时辰便醒了。”苟询谨慎答道。
“一个时辰?”江照雪拧眉,心中疑虑更甚。
舌尖微微发苦,昭示着他曾被喂过药。
能喝碗药睡一觉就好的,似乎只有萧濯这样命硬的人做得到。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江照雪微微颔首,入了偏殿。
屏风中间围着的,是尚在冒着热气的浴桶。
他俯身,探出指尖从水面上划过,微微发烫,水温正好。
一阵衣物剥落的窸窣声后,江照雪没入桶中,水面恰好至他锁骨下方。
肩头精致的红痣,在水汽蒸腾下,越发显得艳丽,可他紧闭双眸,眉目冷淡,纵使浑身都被熏得粉红,依旧似不染世俗的谪仙。
他抬手,欲撩开黏在肩上的发丝,却又在触碰到发尾时倏然顿住。
垂眼去瞧,那本该及腰的一缕青丝,堪堪掩盖住覆雪红梅,发尾平整,像是被人偷偷剪去了一截。
“萧濯……”江照雪冷漠而缓慢地吐出这两个字,下一瞬他捏着发丝的手就被人从身手包裹住。
“阿雪,我在。”萧濯站在浴桶后,眸光落在那颗红痣上,微微一暗。
江照雪抽回手,冷冷道:“出去。”
“阿雪,我侍候你沐浴好不好?”萧濯俯下身,指尖从发丝一路往上,插入江照雪的指缝中,哑声道,“以前,都是我侍候你,我会洗得很干净的。”
此话倒是不错。
前世时,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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