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话够狠,说完两人像小孩子赌气似的,都觉得是对方不可理喻,分别背过身去,谁也不想再搭理谁。
或许,这两人的教育理念可以形容成极端的自由派和杰出派。
欧阳喻奉行的是不自由毋宁死,窦乾奉行的则是不优秀毋宁死。
危急
冷战的架势已经形成, 小豆芽慌张不知所措,她全程没插上嘴,忐忑地绞着衣袖。
两边她都想安抚, 却不知从何安抚起来, 毕竟两个妈妈争执的缘由不正是她么?
小豆芽纠结不已, 正在这时,她仰头看见豆干妈妈迎着阳光身形微微一晃,有些站不住脚, 她赶紧扒拉住洋芋妈妈的裤腿向她求救。
有了小家伙的破冰牵线, 欧阳喻当然顾不得继续生闷气了, 她急忙上前察看窦乾的状况。
窦乾看起来的确不对劲, 阖目喘息, 脸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欧阳喻一紧张,伸手勾住她的腰肢。
本就苦苦支撑的窦乾顺着这般力道, 倒向她的肩膀,终于得以卸下一身的紧绷感。
欧阳喻一边扶稳她, 一边帮她取下背包, 摸了一把她湿漉漉的脊背,将她更深地带进怀里。
哪里难受?是不是累到了?欧阳喻的问话很温柔,轻轻拂在窦乾耳边。
窦乾哑着嗓音回应了一声:嗯, 可能有些中暑。
而后她贴靠在她身前,蹭了蹭她的颈窝, 与之耳语:其他症状还好, 就是头晕而已。别让豆芽担心, 嗯?
知道啦,我扶你去树下坐一会儿。欧阳喻拖声拖气地答, 这人就是爱逞强,不舒服也不早点说。
早点说,她不就体谅了她身体不适情绪坏,省一顿架吵,对彼此都好。
树荫下,被当成特大病号的窦乾什么都不需要做。
舔舔嘴唇就有小豆芽送水过来,眯眯眼睛就有欧阳喻打扇扇风。
窦乾抱着膝头靠在树干上,无奈地笑:我真的好多了,你们不用那么紧张。
享受呵护的同时,她有意无意地偷觑小喻两眼,见对方眉目间的不快全都烟消云散,只是专注地关切着她的身体状况。
仿佛自己堵在胸口的那股浊气也随之排解。
窦乾心知,小喻年纪比她小几岁,但由始至终都是她包容她更多。
这是小喻难能可贵的品质,她吵架从不记仇,勇于直抒胸臆,也勇于承认错误。即使是她们分手前的最后一次不欢而散,她看得出来小喻也并非从此记恨上她了,只是对彼此这种磨合来磨合去永远磨合不到一起的处事观感到失望罢了。
这次窦乾想做出改变,成为那个先张口道歉的人,没想到仍是稍慢一步,被欧阳喻捷足先登:那什么,你别恼火了,气大伤身。我会把小豆芽参与的那些视频打码处理的。至于刚才拍的那一段,我待会儿就删掉。
我也冷静想过了,你和豆芽既然都觉得可以,那就是两票对一票。不妨就这样按照民主的方式来决定。真正说出口后,窦乾发现妥协并不是多难一件事。
欧阳喻不置可否地拱了拱鼻子,给窦乾扇风的动作如常,表情也无甚变化。
倒是小豆芽很快笑逐颜开,孩子的情绪最是敏感,她刚才为两个妈妈狠捏一把汗,生怕她们一言不合又要断交好几年。现在那颗悬而未决的心终于能够平稳落地。
稍事歇息后,一行三人再度出发往斋堂方向去。
窦乾婉拒了欧阳喻欲搀扶她走的好意:补充了一些电解质水,我已经恢复过来了。
欧阳喻歪了歪头,表示同意,她牵着小豆芽放慢脚步,落后窦乾半个身位,以便在对方再有任何身体不适时拍马赶到。
走到斋堂附近,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红漆的大门前乌泱泱围着一群人,有神色慌乱者,有探头探脑者,有奔走呼号者。
总之,这乱作一团的景象透露着不寻常,十分不寻常。
这里头有一道凄厉的女子哭喊声突出重围:求求你们了!谁来救救我老公!他不能死啊!!!
出事了!
窦乾回过头来与欧阳喻对看一眼,默契使然,两人二话不说拽着孩子疾步往人群方向跑。
越是像苍蝇堆似的闹哄哄,越是需要有一呼百应的人前来梳理,稳定军心。
窦乾扯开嗓子自报家门:我是医生,请你们让让!
人群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而后齐刷刷地往两边撵,让开了一条求生通道。
窦乾举目望过去,只见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情状可怖,腿脚像被吊死的人一样拼命蹬踹着,双手卡着自己的脖子,嘴巴张成一个o字形,脸涨得通红,不停地翻着白眼。
旁边他的妻子拉住身着白大褂的一男一女,六神无主地嚎啕大哭,央求他们一定要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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