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以情难得爱心大发,弯腰轻拍一下杜宾的脑袋,语气淡淡地说:怎么一绊就要倒,是不是碰瓷。
好好好,我碰瓷。云婷干脆揽下,还伸手作势要牵舒以情。
舒以情还没拍开她的手,她嘴里就啊呀一声,把碰瓷落到了实处。
副驾座上的人久久没醒,车库里始终亮着光。
后来是手机忽然响铃,沈霏微才蓦然惊醒。她往身后摸了好一阵,才摸到座椅上那震个不停的手机。
谈惜归看过去一眼,然后把顶灯打开了。
沈霏微睡眼迷蒙,眯眼看了一阵才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没想到竟然是费茕声。
算算日子,费茕声今天恰好从d城回来,大概还没听说海上的事。
举岩倒是令半个商圈炸开了锅,但关乎埃蒙科夫的种种,大约还要过几天才会彻底公开。
沈霏微接了电话:回来了?
电话那边,费茕声有点不知所措地说:怎么回事,我落地才发了张自拍,霍医生就说要请我吃饭。
沈霏微将头发往后脑抓,终于清醒了少许。
她猜,多半是她此前和霍茗说的那一番话奏效了,于是慢悠悠开口:那你去呗。
可霍医生又说她病了,胃口有点挑,让我选餐厅,我选不好啊。费茕声一顿,她怎么突然就病了,我还想着装病呢。
沈霏微将屏幕一滑,特地去看看,费茕声究竟发了什么自拍。
原来不止一张。
数张不同背景、不同穿着的照片拼在一起,一看就是在外地那几日拍的。
照片里的人脸色挺好,笑容也很真切,压根不像病着的人。
此前沈霏微跟霍茗扯的那一番关于费茕声生病的谎,简直不攻自破。
沈霏微那时说,费茕声病还没好就忙着外出了。
我现在怎么办?费茕声问。
沈霏微叹气说:你有没有觉得这情节有点熟悉。
嗯?
又是请客又是生病的,这是霍医生给的正确答案,你好好参照。沈霏微好心提醒。
看对方结束通话,谈惜归才说:是费茕声?
沈霏微推开车门,轻哼一声说:嗯,霍茗请她吃饭,她打电话问我主意,霍茗真应该谢我。
谈惜归在后座拿了把伞,撑向沈霏微。
沈霏微端量着身边的人,忽然抬手捏住伞边,将之拉得更低一些。
夜色浓重,院灯不及她双目明丽。
十一,冬天的雪会吻过来,春天呢。
春天啊。
属于春天的,是雨,是风,还是花?
一个缠绵的吻,在伞下隐蔽地落在沈霏微唇边。
春天的我吧。谈惜归说。
伞下的春天看似只有窄窄一隅, 但它会蔓延,必会随着融化的雪水流淌四际。
它从沈霏微的唇上涓涓流过, 沿着脖子掬在颈窝,泻向肩头,又轻灵地滑过腰腹
春就是鲜活的,随着微风一荡,便漫天匝地般席卷开来。
但它又是那么和煦,它给足征兆,不锐利, 也不突兀, 轻轻拥近,情意绸缪。
室外的雪有未下大, 沈霏微无从得知,她躺在只亮着熏黄床头灯的屋内,看到春还在继续蔓延。
春总是预示着无限, 它似乎没有边际, 所以她会被绸缪的眷恋浸透, 完全浸透。
沈霏微翻身将谈惜归的脖颈压在掌心下,她隐约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那种生动的触感,当真像极春天。
她变得居高临下,眯起眼打量面前人的轮廓。
床头的缎带早丢进洗衣篓里, 她只能用指腹摩挲掌下肌理。
婷姐是知道我有伤, 但她应该不清楚, 我伤在腰上。
可是在海上时, 云婷说得何其笃定,分明是有人暗暗泄露了。
而且云婷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却硬是用刀比划了长度,一寸不落地还了回去。
那一瞬间,沈霏微心下就有了判断。
因为那不像云婷的做派,也不像舒以情的。
沈霏微倾身靠近,鼻尖与谈惜归相抵,能感受到对方一呼一吸的变化。
是不是你?
谈惜归承认了,嗯,我让婷姐替我做的。
不出所料。
沈霏微轻抚谈惜归的脖颈,笑说:我就知道。
我想你看到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没有说。谈惜归说。
沈霏微摸到谈惜归的耳边,取下耳饰放到枕侧,继而坐起身,将自己耳垂上的也摘了下来。
她低头说:那你和我失去联络的那几天,有没有一点点想哭。
谈惜归没说话,就那么定定看着眼前人,她不一定想哭,但所有的急切都写在眼中。
沈霏微又俯身靠近,双手撑在谈惜归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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