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深捏着他的后颈扯开他,抱着酒坛打量道:“这可是我酿了一年半的,下次我只接它,你自求多福。”
大家终于心思各异地吃上了这顿饭,慕云深客气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会晕倒在山里呢?有什么我们帮得上的吗?”
江怀雪思考了一阵,斟酌道:“我是来找人的,我已经在武陵大庸一带找了很久。”
“哦?你要找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很年轻、很厉害的大夫,大概三年半前,他在荆州北边的小城出现过。”
“唔……”慕云深思考道:“我们来这里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这里人迹罕至,即便附近有几个村落,也都是久居于此的村民……而且方圆几十里之内,很缺大夫,大夫在这里是很受尊崇的,如果他来过这里,没道理没人听说过……”
江怀雪食不知味地咽下一口饭,认命地点了点头。
慕云深于心不忍道:“你也别灰心,我们与人交往甚少,消息难免闭塞,不见得就真找不到。你先吃饭,等吃完了你同我们详细说一下,我们也帮着留意……”
两人交谈间,旁边的楚怀璧不动声色地瞥了江怀雪一眼,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饭碗,他放在桌下的手从腰间摸出一枚玄铁戒指,那上面是散着寒光的“江”字。
尽管身体还很虚弱,但江怀雪不想多打扰他们,更不想给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带来不确定,他谢绝了慕云深的客气挽留,极力要走。
楚怀璧对他的态度远算不上友好,每次看向他的时候浑身都写着“还不快走?”,不动手已经不错了,毕竟他的存在本身就给楚怀璧带来了极大的不安。
江怀雪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慕云深好心去给他准备吃食水囊,楚怀璧突然在他身后,幽幽道:“你要去哪?”
“继续找。”江怀雪平静道:“找完了这里,再去找其他地方,一直找下去。”
楚怀璧皱眉道:“……你这是何必呢?你那三妻四妾的,有的是人上赶着喜欢你,你却在这扮上了苦情戏?当初西泠园你什么面目我可记着,你这是在演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我不是失去了才珍惜。”江怀雪凄然笑道:“我一直都很珍惜。”
“西泠园那时,我受药物影响,神智失常。我不是替自己开脱……我有很多错,有很多自以为是的时候,但我对他的心,从来都是真的。”
“我曾经自视甚高,但于情爱一事之上,何等幼稚拙劣。是他让我一点点懂得爱人,一步步深陷其中,我好像终于学会了,他也不在了。”
“除了他,我没爱过别人,也不会再爱别人。”
江怀雪这些年一直疲于奔命,但心里这些话却不愿示人,没有人会真正理解,只是平白显得矫情可笑。
他与楚怀璧算不上朋友,甚至有些不睦,但在这人面前,他反倒终于吐出几句真心话。
楚怀璧喉头动了一下,半信半疑道:“你是认真的?裴书锦对你这么重要吗?”
江怀雪哑然,他收敛倦意,郑重地抬起眼睛,纵然布衣落拓,贵气不减当年。
“裴书锦之于我,如慕云深之于你,你说重要吗。”
楚怀璧眸光微动,他扯了扯嘴角,但很快恢复如初,看江怀雪已经收拾好了衣装行囊,他拿出那枚玄铁戒指道:“物归原主。”
江怀雪一愣,不可置信地接过戒指,皱眉道:“这……怎么会在你手里?你真的和惊云楼还有联系?”
“说来话长。”楚怀璧不安地往慕云深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而后意有所指道:“你的戒指帮过我不小的忙,我还你一个人情,告诉你裴书锦的消息。”
来自于楚怀璧的消息,而且是他思忖后郑重告诉自己的,那必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巨大的惊喜瞬间砸中了江怀雪,原本死气沉沉的人骤然就好像活了过来,连那布满血丝的眼眸都泛出清澈的光来。
那副样子让铁石心肠的楚怀璧都感到心有戚戚,他移开视线,简明扼要地解释道:“当初慕家危局,我亦无心江湖之事,召回惊云楼一干人等,交权给无极门后惊云楼就此解散……但惊云楼横行江湖多年,兄弟们有自己的规矩,已经接了的任务无论如何也要做完,其中也包括替你送还戒指给裴书锦。那年十一月中下旬,我送葬终南山路过洛阳,看到有楼中人活动的标记,师兄死而复生我需要有人帮我瞒天过海,便联系了他们,没想到他们来洛阳正是来找裴书锦的,彼时书锦不知是何原因,已经神智不清了,我便偷梁换柱,将他送上了终南山,而我和师兄……自此隐姓埋名,绝迹江湖。”
江怀雪醍醐灌顶,终南山逍遥谷……那是慕云深和楚怀璧的师父玄德天师所在之处,天师与书锦有旧,定不会见死不救……这岂止是事关裴书锦的消息,简直是指给了江怀雪一条逃出生天的路。
“也算书锦运气好吧,老头子四处云游,原本是谁也找不到的,可就是那段日子因为慕家的变故才回了逍遥谷。但当时我怕节外生枝,不愿面见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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