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深以为然,就明白桑楚刚过是在逗自己,她拿起刚刚擦鼻子的手帕狠狠扔过去。
桑楚脑袋一躲,认真的笑道:“咱们总归是故友一场,我哪里能看着你受苦呢。”
“多谢你。”怀瑾静静的看了他半晌,勾了勾唇,笑弯了眼。
安稳养胎到五个月,都已经快入夏了,怀瑾的肚子也日益变大。
桑楚说,这便是已经坐稳了,意味着她可以出去走一走。
只是她在荥阳除了陈平夫妻都没有什么朋友,而陈平随着刘邦去了广武,把他老婆也给带走。
但怀瑾实在想出去走一走,于是在桑楚去孙叔通府上喝酒的时候,她也跟了过去。
孙叔通看到她,嘴巴张成了个鸭蛋。
但他对桑楚非常尊敬,震惊过后立即不声不息的就平静下来,把他们请了进去。
凉亭中摆好了两坛好酒和三叠冷掉的卤肉,显然孙叔通等了一会儿。
不等孙叔通这个主人先坐下,桑楚先不客气的坐过去倒了酒,喝了一口他道:“今儿这酒不错。”
孙叔通笑起来:“世上的酒只怕被你喝遍了,能被你赞一声不错,我花的那三两金子也不觉得肉痛了。”
“这两坛酒三两金子?”怀瑾惊叹,可谓是天价了!
凑过去闻了一下,浓香的醇厚蹿进鼻子,把她肚子里的酒虫给勾了出来。
桑楚见她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忙喝了一声把酒拿过去:“你别想!”
自己像是被带出来的小孩!怀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孙叔通看着他们俩,然后坐下,眼神在他们俩身上扫来扫去。
桑楚也不跟他打马虎眼,直说:“我把怀瑾当妹子一样看待。”
孙叔通听到后,竟然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头,在桑楚面前笑得仿佛顽童,接着便把其中一盘卤肉推到怀瑾面前。
“多谢稷嗣君。”怀瑾点头致谢。
孙叔通捋捋胡子,他的年纪做怀瑾的父亲都绰绰有余,也不用讲什么避嫌,便直接说:“称谓上不必客气,你既然是伯盛的朋友,老夫也当你是自己人,便不叫你张夫人,也跟着叫你一声怀瑾了。”
怀瑾自然欣然应允。
桑楚和侯伯盛对饮,两人闲聊些往事,怀瑾听到孙叔通回忆起在李斯府上做门客的事,顿时觉得惊讶。
忽想起和桑楚的初识,怀瑾打断他们的谈话,问:“当时李斯请你追那卷书,你说是有中间人引见,莫非就是稷嗣君?”
桑楚点点头,道:“正是,若非叔通,我不会替李斯跑腿。”
“当年还要多谢你,正是因为引荐你,我才得了李斯看重。”孙叔通说。
桑楚指着他,对怀瑾说:“你不知道吧,这老东西已经效忠了五个帝王了,嬴政、胡亥、楚怀王、项羽、刘邦。”
怀瑾啊了一声,这四位帝王,除了胡亥、楚怀王、刘邦,剩下两个都跟她有莫大缘分,可她却从未听说过这二人身边有这么一号人存在。
真不知说他是低调,还是说他厉害。
孙叔通听闻,连忙摆手,谦逊道:“始皇帝不算,我那年刚成了待诏博士,他就死了。”
怀瑾点点头,心道,这是属万年人精类型的。不算出类拔萃,却有一技之长,去哪里都能捞到一个偏门。
陈年往事勾起孙叔通的感慨,他邀桑楚共饮一杯,而后道:“我四十岁去咸阳,在李斯手下籍籍无名十多年,又在秦二世那里混了几年,直至到楚怀王、楚霸王、汉王,我一直遵照你当年送我的那八个字。”
怀瑾大奇:“哪八个字?”
桑楚笑:“并不是我说的,是老子说的: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这句话在我心里记了一辈子,帮我走过了许多风雨飘摇的时候。”孙叔通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又看看桑楚风华正茂的脸,发出一声羡慕的叹息。
中庸之道。
难怪她在咸阳时,也未曾听过孙叔通的名字。不过不知孙叔通是否记得自己这号人,想着,怀瑾就问:“您四十岁,是哪一年?”
“是秦王政十二年,那时还是七国并立的时候。”孙叔通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年……”怀瑾羞愧自己的记忆竟不如一个老头,想了一会儿她有印象了,说:“那一年吕不韦自尽,正是李斯受重用的时候。”
孙叔通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怀瑾对咸阳的往事倒是知道的清楚。”
随即他又觉得很合理:“也是,编撰出《吕氏春秋》的人,全天下人的读书人只怕都记得。”
她倒不是因为这个,想到吕不韦的死她在其中添柴加火,怀瑾就觉得一阵恍惚,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静默一会儿,她又问:“您那时在咸阳,可曾听说过赵姮这个名字?”
“赵姮……”孙叔通念念有词一会儿,摇摇头:“有些记不得了,不过听着有些耳熟。”
桑楚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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