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差役和关押的犯人除了侥幸逃脱的十几人,其余全部被大火吞噬。
谢慈也没能逃出来,只在一众烧焦的尸体里翻找出了一具无人认领的男尸。
最后,还是谢知寒在求得皇帝恩典后为其敛尸。
“堂兄……”陆怀卿站在一旁想要宽慰几句,却被身旁的谢识微拉住。
谢识微摇头:“让他一个静静就好了。”
“谢慈……”陆怀卿听到谢知寒咬牙切齿道。
说到底,谢知寒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一夕之间得知养父竟是仇人,就算他面上再是平静,心里也定然不会无波。
谢知寒自嘲:“草席一卷,黄土一盖,你我父子,恩怨尽了。”
但他的动作却在看到谢慈的手时猛地一滞。
他踉跄着起身,陆怀卿和谢识微生怕他摔倒,连忙过去扶住他。
却听得他压低声音道:“这不是谢慈。”
“阿姐,小时候你习丹青想学画虎,爹……谢慈带你去虎房的事情,你还记得吗?”谢知寒问。
谢识微点头。
虎房乃在皇家园林,还是谢慈特地向陛下求得的机会。
只是那猛虎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向她扑来,若不是谢慈当时以身挡了一下,她当时就该没命的。
谢识微回忆道:“当时那猛虎利爪尖锐,谢慈的大臂上被抓破,连白骨都森然可见。”
可是这具烧焦的尸骨的大臂骨上并没有划痕,
“你是说……”她反应过来。
谢知寒:“这人不是谢慈。”
此话一出,陆怀卿和谢识微都愣住了。
两人原本还在感叹谢慈意外的死,但此刻才反应过来整件事都可能是谢慈故意为之。
甚至那被大火烧掉半条街的永昌坊都是谢慈故意的。
陆怀卿踏出天牢,看到已经成了废墟边年老腿脚不便的老人、抱着孩子的孀妇、眼神哀戚的少女……
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这么多人命啊,这么多家庭啊,谢慈竟为了金蝉脱壳竟然可以残忍至此。
“阿依木,你去……”陆怀卿原本想说让阿依木准备些粥和衣裳给这些无辜之人送来的。
但她却看到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是傅葭临府上的人,她看到熟悉的管家在施粥。
“公主,您这是?”那管家问。
陆怀卿笑道:“正好东宫和我的人也来了,就帮伯伯你一起好了。”
谢识微也点头,她身边的宦官宫女也前来帮忙。
人一多做事情也就更快了。
陆怀卿边帮忙盛粥,边问:“伯伯,这事是五殿下让你做的吗?”
“不是。只是殿下说过,只要帐上没问题,不做惹麻烦的事,其他的事情都随便。”管家道。
这些粥和旧衣也花不了几个钱,他就当是帮五殿下挣个好名声好了。
陆怀卿闻言想起傅葭临府上人数和别的皇子一比,就少得可怜的下人。
她原以为这是傅葭临喜欢清静且不得宠,后来才从管家口中知道——这些人是傅葭临没回皇家前就认识的人。
准确来说,是他曾“救”过的人。
但傅葭临从不觉得他是在救人,只认为他是需要有人帮他算账,要人照顾他的起居,还需要人帮他上街打探消息……
他才顺手找了几个人,他救他们的命,然后他们替他卖命。
陆怀卿看到管家认真盛粥,不禁想起傅葭临聊起这些事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那人只觉得这是利益交换。
“也就只有他才会这么想。”陆怀卿自言自语,“笨死啦。”
这种事情别说傅葭临还给工钱,就算他不给知恩图报的都会报答的。
“什么?”
傅葭临刚来就听到了陆怀卿的话。
陆怀卿一面腹诽不能背后议论人,一边心虚道:“没什么——那个,你先等等。”
等帮忙把粥盛完,陆怀卿才和傅葭临道:“我刚说有些总是喜欢贬低自己的人,真是太笨了。”
傅葭临知道陆怀卿这是在说他。
“我不好。”傅葭临还是道。
“傅葭临你很好!。”陆怀卿踮起脚观察傅葭临的眼睛。
前世她总觉得傅葭临的像寒潭、像深渊,可今生刚重生时,她才发现傅葭临更像幼童。
还是那种未开蒙的稚童。
前世他本来很好看的眼睛逐渐被仇恨、怨怼、残忍填满,而今生的傅葭临……
陆怀卿眨了眨眼,看到傅葭临的目光也仍旧柔柔落在她身上。
今生的傅葭临的眼里是爱。
他就像一面镜子,旁人如何待他,他就会回之以什么。
这里人多口杂,陆怀卿不便多说,她伸出手拉了下傅葭临的手,又很快松开。
“傅葭临你不能只是去投映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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