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一路无语。此后我便把我们的关系从‘朋友’提升到‘至交’。后面的日子我们就这样一直艰辛而又愉快地过着,因为彼此的给予。
直到有一天,松因为和客人争吵了几句,晚上关门后被老板叫到黑暗处训话,回来时已是满脸泪水。问他怎么样,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摇头。我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只有等他平静下来再说。
那天我们聊了一个晚上,他说老板至少扇了他二十多个耳光,但他并不是因为这个哭,他哭的是自己,他想到了自己的命运。我问他为什么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打工,来受这样的罪,难道在家里就真的没有其它出路了吗?他说不是。我说那你怎么还要来,他说他来不是为了寻求出路,而是为了一个女孩,一个相爱过的女孩。
听到这些话,我感到很惊讶。怎么也看不出来平时一个爱说爱笑的人竟有这么深的心事,我突然觉得自己了解他太少了,便就这个话题和他聊了很久,也逐渐知道了他的一些隐痛。
他说他读中专时认识了那个女孩,用他的话说,女孩很美、很善良,他很快就爱上了她。暗恋的滋味太苦涩了,他无法忍受,最终他鼓足勇气向那个女孩表白,不料女孩对他也有好感,于是两人就热恋起来了,那时他感觉他真的太幸福了。可天公不作美,不久女孩的家里发生了变故,好像是说父亲瘫痪了还是怎么着,我已记不大清楚了,想必就是这样吧!来得很突然,女孩难以承受,也让他措手不及。他一定要帮她,他想,然而他家的经济也是拮据得很,他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也于事无补,他无能为力。后来呢?女孩无奈去了外地打工,不辞而别,这让他很伤心,因为曾经的相爱;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她,他已无法独自去面对生活。他一定要找到她问个明白,问她到底爱不爱他。若爱,他立马和她成亲,不顾一切,并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帮助她的家庭,那怕放弃所有的理想,那怕因此而忙碌一生。经过无数次的打听,终于得知她去的城市就是中国的首都——北京。于是他毅然放弃了学业,开始了追寻的旅程。
我问他那怎么会来天津呢?她不是在北京吗?他说他在西安买的就是到北京的票,可到北京时,他没有勇气下车,被北京的繁华和深沉。毕竟是第一次出门,而且是这么远的门,他真的不敢下车,他怕在这样大的都市里迷失自己。于是就补了到天津的票,他想在天津站住脚后,有了经验后,有了一定的钱后,再去北京开始他的追寻。
我说万一她说不爱呢?你怎么办?他良久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烟气迷漫了整个房间。直到烟头那本来就微弱的火光已不能再燃烧时,才低沉地说了声‘不知道’。然后我们相对无语。
在这样一个空白的时间里,我想了许多自己的事,包括自己怎么也会来这里。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说了出来。我说我之所以来这么远的地方,主要是因为自己的信念,我热爱自由,我要逃避所有的束缚,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哪怕这个生活是苦涩的甚至残酷的!都无所谓。我说我没有谈过恋爱,很多时候我都期待爱情的到来,可当爱情真的如期而至时,我又会莫名其妙地躲开,躲得远远的,直到谁也看不见。我说我一直在流浪中寻找着什么,可能是理想,也有可能是爱情,是一种我怎么也想不出摸不到的东西,有时觉得它就近在眼前,却又看不清楚它的样子。我说我生活得很茫然,而且很累。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促膝长谈竟会是我俩离别的预兆。快过年时,我突然很想家,于是向老板提出要回家。老板自然不愿让我走,原因是我干得还不错,而他待我也不薄。他对我是不薄,可正因为如此,越是让我想起他打松那二十几个耳光时的残忍,这是我不能忍受的,我归心似箭!
老板拗不过我,便放了我。几天来,我和松几乎无语,最后我要走了,他送我到车站,车子开动的一瞬间,我们挥手告别。我们没有哭,因为在这之前我们已有了一个约定,一个不能反悔的约定,一个一辈子的约定。
我跟他说,2008年北京要举办奥运会,在这个盛大的节日里,这么有意义的日子里,我希望那时我们能在北京相见。地点就在天安门毛主席的头像下,时间是2008年8月8日早上8点。
无论如何,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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