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还疼吗?”萧文瑜换下不再渗血的布条,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疼了。”
“寺庙里饭菜都清淡,不太和你口味吧?我遣人去山下买了些少年人喜欢的吃食,你尝尝看。”萧文瑜把桌上香喷喷的纸包一一打开,有素包子,炸糖饼,还有栗子糕。
都是周鲤以前很爱吃的东西。周鲤愣愣地看着这一堆食物。
“我以前有个儿子,你大概听说过,他以前就爱吃这些甜的腻的,”萧文瑜的声音将周鲤拉回现实,她笑着陷入了追忆之中,“常常写信给我,说想吃这个想吃那个,明明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私底下却嘴馋得很,像个长不大的娃娃。”
两人都忍俊不禁,松快的笑声传到窗外。
“这是怎么了?”
直到萧文瑜伸手抹掉他的泪,周鲤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满脸是泪。
“抱歉,我只是想起了我娘,”周鲤哽咽着说。
“我不该惹你伤心的。”萧文瑜愧疚地说。
“您相信世上有起死回生吗?”
萧文瑜点点头,“信啊。”
周鲤抬起眼皮,有些惊讶,“一般人都不会信的。”
“我原先也是不信的,”萧文瑜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拢起周鲤耳边的碎发,“直到我看见你。”
见周鲤一脸茫然,萧文瑜眼中慢慢泛起水雾,粗粝的手掌一下下摩挲着他的脸,“虽然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但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不说,是因为你有你的苦衷。”
周鲤低着头,“娘,对不起……”
萧文瑜脸上泪笑交织,“娘这么些年,吊着这口气不肯咽,看来是对的。”
“我不敢说,是怕你不肯相信。”
“傻孩子,做娘亲的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萧文瑜轻轻抱紧了他。
周鲤发现自己臂弯里的人如此瘦小,满头白发,枯槁得像一张纸片。
就这样吧,就算自己会随时猝不及防地死去,就算可能会再一次让爱他之人心碎。最起码,此时此刻,怀里的温暖是真实的。
“娘,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死之后,我是说十二年前,萧承钤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萧文瑜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倒也说不上,不过,我的确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
“哪里变了?”
“十年前,五皇子纠结太后朋党逼宫,谁料事情败露,反倒被太子抓了。那时候皇上已经病得很重,这事让他伤透了心,没多久就驾崩了。皇上本意要饶过五皇子,但太子继位之后,所有参与谋逆的人都接二连三意外死了,连太后都说染上重病薨了。谁都知道是谁所为,但整个朝野无人敢言。”
“萧承钤素来有宽厚之名,为何突然变得这样狠戾?”
“不清楚,不过我猜,是和你有关。”
“我?”
“你以为你们之间的事,能瞒过我?早就知道了。”萧文瑜笑了笑。
周鲤脑子里轰然一声,他娘亲真是目光如炬。
“那萧承钤的事又与我有和关系?”
“当初你在漠北那一战之所以会败,不是你错估了战事,而是军中有人传了假的情报。”
周鲤恍然大悟,愤恨地握紧了拳头。
“可是娘,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萧文瑜不说话,只是温柔地笑了笑。
当年名满京华的骊山公主,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我不放
周鲤又养了两天的伤,觉得已经能大致活动。便打算辞别母亲,回宫去见萧承钤。
萧文瑜忧心忡忡,但还是同意了。
令周鲤出乎意料的是,他回到太和殿,却听人说,萧承钤不见了。
当今圣上已经失踪了好几天,朝野上下都急得团团转,周鲤想起玄云大师的话,更加心急如焚。但仍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萧承钤可能在哪里。
“喵~”
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周鲤的脚腕。
“对了,还有你呢。”周鲤弯腰把猫十二抱起来,“你知道陛下在哪里吧?”
十二昂起头叫了一声,然后窜出周鲤的臂弯,向门外跑去。
周鲤追着它,一路跑出了宫外。他抬起头,看着周府的大门陷入沉思,十二已经跳上围墙,喵喵叫着催他跟上来。
萧承钤跑来他家里干什么?
周鲤翻墙跳了进去,一路来到他以前的房间。算来是他与萧承钤这一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陛下!”
周鲤试着推了推门,发现被上了锁,他猛地一踹,门哐啷一声开了。
屋里很暗,但隐约看得出来其间的杂乱,东西都散落在地,像是里面关了一只发狂的兽。
周鲤走进去,点了灯,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昏昏沉沉的萧承钤。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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