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去说吧。”佟国纲道。
鄂伦岱望着佟国纲的背影:“真的是老了,阿玛的背驼了许多。”
鄂伦岱刻意将声音说的小声一点, 但是他那洪亮的嗓门, 声音再小, 也小不到哪儿去。
何况,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佟国纲愤怒回头,他手里要是拿个折扇,肯定用扇骨敲坏鄂伦岱的头。
可惜,他手里现在只拿了个盘串。
这个手串, 他盘了几年, 舍不得砸到这逆子的头上,脏了他盘的光亮的珠子。
“老子是受了伤, 不是老到直不起背。你是不气我,就不会说话吗?”佟国纲怒道。
鄂伦岱冤枉啊,他刚才是真心实意的心疼老爷子。
美人迟暮将军老,多么让人悲伤的事情。
鄂伦岱像牛一样的,又哼了一声。
他不和年老的病人计较, 气坏了,不值得。
“玛法不老,玛法等伤养好了,还能弯弓射大雕。玛法最厉害了!”介福的甜言蜜语,有佟妙安几分真传。
佟国纲听着乖孙的好, 重新展开笑颜:“和你姐姐呆一起久了, 连说话都像她了。”
介福道:“玛法想姐姐了吗?介福也想姐姐。玛法快快养好伤,要不然, 姐姐回来后看到玛法,肯定要流很多眼泪的。姐姐可想玛法了。知道玛法上战场后,姐姐每天都要给祖师爷的神像上香。”
佟国纲一听到这话,他立马道:“会的会的,玛法一定会快快养好伤。等你姐姐回来后,咱们都不要告诉她,别惹了她伤心。”
介福眨眨眼,没有接话。
介福不骗姐姐的。如果姐姐问起来,他肯定要告诉姐姐。
介福的小动作,佟国纲一眼就瞧出来。
佟国纲摸了摸小孩子圆溜溜的脑袋,慈爱的笑笑,没有再逼着小孩子答应他说谎。
小一辈的感情好,是老人最愿意看见的。
尤其,他家乖岁岁是女子,更需要兄弟给她撑腰。
有娘家撑腰的女子,日子总归是过的比没有娘家庇护的女子,更顺遂一些。
几人绕过几条走廊,才到了佟国纲的书房。
只走了这么些路,佟国纲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嘴唇发白。
鄂伦岱明明是关心,嘴上说的话却不太好听道:“让您逞强,看吧,气都喘不匀了。都是自家人,又是特殊情况,您回床上躺着和我们说话,不也是一样。非得走远路,来书房里说事。书房的椅子能有床躺着舒服?”
佟国纲瞪着他瞪了好半晌,才把眼神移开。
逆子逆子,懒得说教他。
佟国纲看向胤禛:“我这伤,说是被敌军所伤是没错。但是,也是为了救大阿哥。”
胤禛脑子里嗡的一声,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腿先弯了膝盖,要给佟国纲坐下。
佟国纲赶紧道:“鄂伦岱,快拦住四阿哥。”
鄂伦岱把胤禛的后衣领一拎,胤禛弯下的腿,才弯到一半,就被他提直溜了起来。
“大阿哥是皇子,阿玛作为臣子,保护大阿哥的安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胤禛你要是为此给我阿玛跪了,岂不是折煞我阿玛了。”鄂伦岱道。
“再说了,你是你,大阿哥是大阿哥,犯不着要你这个异母弟弟,为当哥哥的去道歉。你如今可是我们自家人。”鄂伦岱道。
胤禛脸一红,他不好意思抬头去看佟国纲。
佟国纲朗声笑着:“鄂伦岱你终于说对一句话了。不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四阿哥。”佟国纲道。
胤禛道:“舅爷,您叫我胤禛就是。叫名字亲近些。”
“行。胤禛,我当着你的面,说出这件事,并非是想让你因为大阿哥而对我有愧疚。战场上,本就是刀枪无眼,生死由命,此事是大阿哥贪功冒进,我倒是也不怨他,少年人年轻气盛,想要立功,这我能理解。”
“但是,你要以此事为警醒。往后待到你上战场时,千万不可过于自作主张,应当听从主将命令。若不然,少说几十条,多说几百上千条人命,因为上峰一句号令,就命丧黄泉,尸骸连家乡都回不了,只能就地掩埋。那也是别人家的好儿郎啊,是父母的心头宝,妻子仰赖的丈夫,孩子敬爱的父亲啊。”佟国纲道。
胤禛连忙表情严肃道:“胤禛记下了。”
“你打小稳重。俗语道,三岁看老,你大约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我不过是多嘴说一句。”佟国纲道。
“您提醒的是。战场之上,皆是战友袍泽,为将帅者理应珍惜他们的命。且训练出一名合格老练的士兵,也要花费许多精力和物力。每一名士兵,对大清来说,都很珍贵。”胤禛道。
佟国纲赞许的看着胤禛,点点头:“这一场出征准噶尔,大阿哥并未立下功劳,反而犯了大错。”
“皇上亲征,却未上战场就突发重病,圣驾转到古鲁富尔坚嘉浑噶山行宫休养。太子和三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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