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正待继续看下去,就听帘外的轿夫道:“老爷,到宫门口了。”
萧敬闻声一愣,却迟迟不下轿,外头的轿夫茫然不解,忍不住再唤了一声:“老爷?”接着就听萧敬在里头道:“先去杨学士府上。”
萧公公端坐在青呢大轿里又是苦笑,又是叹气:“真真是前世冤孽,两个冤家闹事,却苦了我这个老头子跑腿。”
而顷,萧敬就到了杨廷和府邸外。杨廷和一家还在用早饭,忽听下人来报,萧太监来了。这可把全家人都惊得不轻。杨廷和急忙整理衣冠迎萧敬入正堂,他问道:“萧公匆匆而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敬将李越的奏疏递给杨廷和,叹道:“石斋公先看过再说。”石斋是杨廷和的号。
杨廷和还以为是什么紧急军报,谁知一看却是李越的奏疏。他一目十行翻过后道:“含章是做实事之人。”
萧敬道:“如非如此,老夫也不会起爱才之心。只是,他虽有才干,却无眼色。”
杨廷和心道,原来是为李越而来,何时萧敬与李越也有这么深的交情了。他按下疑惑不表,笑问道:“这话从何说来?”
萧敬叹道:“如今李公、刘公和谢公都身子不爽,凡事就只有咱家和您商量了。实不相瞒,万岁昨夜又发病了,烧了半宿。”
“什么!”杨廷和大吃一惊,他霍然起身道,“那圣上现下如何了?”
萧敬道:“您放心,老朽离宫时,圣上已然睡安稳了。只是……万岁晚间说胡话,前半宿唤得是先帝,后半宿唤得却是、却是李越的名字。”
杨廷和慢慢落座:“原来如此,到底是自小儿时一起长大,万岁嘴上不说,可心里却舍不得。萧公是想某将李越尽快调回来?”
萧敬忙道:“不不不,李越的去向,圣上心中早就有数,岂容老奴插手。我是想,他们这般僵着,实非长远之道。您瞧瞧他奏本里的这些话,连祝万岁圣体躬安都没有,摆明还是在赌气。这若将万岁气出个好歹,那我等万死难赎其罪。”
杨廷和闻言思忖片刻,笑骂道:“这个李含章。萧公放心,稍后我便修书一方,也算做师傅的,教教他为臣之礼。”
萧敬道:“这就好,有劳石斋公了。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老朽听闻,令公子素与李越交好,是否有他赠送的土仪……”
杨廷和讶异道:“怎么,他给万岁连一点土仪土产都不进吗?”
萧敬无语地点点头:“正是。万岁若知晓,他岂有好果子吃。”
杨廷和无奈道:“家中犬子都收到了他所赠的小玩意儿,某这就去叫他们拣好的送来。”
好家伙,给杨廷和和他的四个儿子都送,一个子儿都不给皇上。萧公公历事四朝,还是第一回 见到这种奇葩。他摆摆手道:“请大公子来一回就是了。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要是传了出去,皇爷的脸往哪儿搁啊。
杨廷和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一头雾水的杨慎带着李越所赠的剪纸、金莲花茶和皮袄来了。
萧敬一看这款式别致,厚实暖和的皮袄,就是眼前一亮。他一把拿过皮袄,又瞧了瞧杨慎的身量,松了口气对杨廷和道:“还好相差不远,万岁只是更高大一些。”
杨廷和道:“如此甚好。”
接着,萧敬就笑着道谢,将土仪全部卷走。
杨慎望着他的背影,想拦又不敢拦,他磕磕巴巴道:“爹,他怎么……那是含章送给我的。”
杨廷和板着脸道:“什么送给你的,这明明是李越进给圣上的,关你什么事。”
杨慎一脸呆滞:“……啊???”
杨廷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甭问那么多了,回去告诉你三个弟弟,绝对不可以穿皮袄出来了。为父也不穿了。”
万一被皇上发现有这么多件一模一样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朱厚照昏昏沉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就发觉锦被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羊皮袄,外头是鸦青色的棉布,里头是厚软蓬松的羊毛。有几根毛吹进了他的鼻子里,惹得他连打了几个喷嚏。
万岁爷不由皱起眉,一蹬脚就把羊皮袄踹到了地上。这动静惊起了服侍在四周的人。萧敬、张永、谷大用等人忙不迭地跪在床边。
朱厚照伸了个懒腰:“行了,行了,别一惊一乍的,朕已经好了。还有,别在朕身边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敬看到了丢在地上的羊皮袄,又听闻朱厚照说这样的话,他即刻就把这皮袄拣起来,道:“老奴遵命,老奴这就去遣人去宣府好生申斥一番,让他们别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物件。”
萧敬刚走了几步,在心里默数了两下,就听朱厚照道:“等等!你刚刚说……这是哪儿来得?”
萧敬回头一脸坦然:“启禀万岁,是宣府巡按御史李越呈上奏疏时一并进来的土产。老奴本是看这皮袄还算厚实,所以才斗胆给万岁披上,未曾想到……是老奴之过,还请万岁恕罪。”
朱厚照默了默,半晌才道:“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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