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愿意失去自己的爪牙,所以不得不向李越让步,而李越为了获得皇上和太后的支持, 允诺保下张家和他们这伙太监和锦衣卫。但清流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以大义做筏子, 时刻希望能够限制君权,扩大自己手中的力量。至于掺和到这桩这些大案中的浊流, 更是绞尽脑汁地希望能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富贵荣华。
李越的做法是,给了他们双方一个有盼头的口子,那就是把控新政的人事大权。清流会觉得新政有望,终有一日能等到乾坤肃清之日,所以愿意忍痛让步, 至于浊流,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 如果听话,还会有升官发财的机会,所以趋之若鹜。李越作为平衡者,让几方的势力找到了一个折中点,大家各退一步,不至于赢家通吃,输家无本, 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水下的利益交换达成一致,给天下臣民的就只需要是一个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了。所以, 板上钉钉的真相,也能变成误会。众人口中的逆贼,也能摇身一变成为苦心孤诣的功臣。大家一起编造出一个故事, 虽然有漏洞百出, 虽然当事人都知道, 这完全是在瞎扯淡,但只要对大家都有好处,大家就会承认这是真的。
而上头说的人多了,下面人又岂会不信呢?那些大字不识的黔首,就像是瞎了眼的鱼一样,他们一辈子生活在鱼缸里,看到的只是被经过精心陈设而成的四方天。要是上头人把鱼缸刷成红色,他们也指不定觉得天空都是红得呢。
刘瑾站在镜子前,来回打着转,多漂亮的一身蟒袍啊。谁能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不仅保住了命,还熬到了穿蟒袍这一天。他不经感叹,这就是权柄的力量,无形无象,却是最有力,它甚至不需出鞘,就能起到改天换地的效果,化黑为白,化丑为美,化错为对,化贱为贵,它可以叫人死而复生,也能叫人旦夕命丧。皇爷是天生的贵人,他生来就享有这至尊至贵之物。而他,他是天生的草芥,可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爬到今天,并将永远在山顶占有一席之地。
张文冕在一旁连声地夸赞,并将一叠诗文呈到了他面前。刘瑾一愣:“这是什么?”
张文冕道:“这是京中的有才之士,给您的贺词呢。”
刘瑾随手翻了几下,他虽在文墨上不太擅长,可到底熏陶这么多年了,大致意思还是能看出的。他不由酸倒了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这么肉麻。”
张文冕失笑。他经此牢狱之灾,也是清瘦不少,上好的丝绵衣裳,穿在他身上,就如鼓起的风帆一般。他尖刻一笑,难掩嘲弄:“刘公容禀,这些都是起先弹劾您最狠的那些人,如今见您重归,自然要来描补一二。”
刘瑾闻言大笑,他一扬手就将这些纸片挥了出去。雪白的纸片在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他就在满眼白纷纷中,恶狠狠道:“谁要这些狗屁,就没点实在的东西?”
张文冕道:“自是有黄米和白米奉上。”
刘瑾眼中精光一闪:“全部收起来,咱家要进宫一趟。”
张文冕垂眸道:“万岁天恩浩荡,您的确得去好好拜谢。”
刘瑾没有说话,他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意气风发地出门去了。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扑了一个空。宫中的人说,皇上在西苑养病。而西苑的人却道,圣上龙体欠安,不想见人。
刘瑾可不会被这些辞藻糊弄。他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朱厚照八成不在宫中。那他和谁在一起,答案还用说吗?刘公公翻了个白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干柴烈火,也不知道去哪儿逍遥快活了。
事实上,朱厚照这几天根本就没跨出过镇国府的大门。他们对彼此积压已久的怨气,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另一条疏发的途径。在床笫之中,他们不需真刀真枪,伤人性命,可一样能叫人死去活来,以回报对方多年的折磨。这岂是能匆匆打住的。然而,在疯狂过后,清醒过来时,两个人竟都有些不自在。
卧榻上乱得吓人,床帐的一半掉落,盖在人的身上。至于原本应在人身上的锦被,早就被揉成了一团,掉在了地上。他们的衣裳更是散落地满地都是。月池慢慢地坐起身来,她的身上还有嫣红的酒渍,她想找到一件蔽体之物,却摸出了一个酒壶。
说真的,闹这样,亦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料。她隐隐感到了失控。这种感觉和身上的酸痛袭来,让她又莫名烦躁。她扬手就将酒壶丢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睡在她身侧不省人事的年轻男子才从梦中惊醒。两人四目相对,看到对方的情状,眼中都流露出惊异。
在月池的印像中,她只是在他的胸膛上咬了几口,可当他坐起身后,她才发现,他的整个后背乃至脖颈后侧,几乎全部被她抓伤,密密麻麻的红痕,就如蛛网一样。
而朱厚照亦直愣愣地看着她,他的目光游动在她凌乱的鬓发和眼底的青黑上。就连她的腿根,亦有指痕的印记,如不是有人一直按着,绝不至如此。
月池察觉到他的视线,她想开口骂他,一说话才发现,声音哑得惊人,非但没有半分威慑力,反而又轻易叫人想起了她上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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