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答我!”他吼得很大声。
“还能凶我,我看你精神挺好的嘛!”她站起身,没好脸色的对着他嚷嚷,“才不要你管我!你现在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知道我们彼此不待见,但鉴于我们曾经的交情,我不会见死不救。在你退烧之前,或者在你女朋友回来之前,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走。”
说罢,她吃痛似的捂了一下腹部,小心翼翼地直起腰,五官皱巴巴的:“正好你醒来了,我去给你拿退烧药吃,你早点好起来我才能早点离开,哼。”
“这么急着回去羊入虎口?”
“谁是羊?谁是虎?”
“你说呢?”
“虎就虎,南飞是我的男朋友,你又不是。”撂下一句,袁晴遥朝卧室外缓步走去。
凝视她单薄得令他心疼的背影,郁气哽在胸腔,却又在想到他们之间面临的阻碍时,熄了火,林柏楠木然盯着门口,只感觉自己的情绪被逼进了死角……
俄而,袁晴遥端着水杯、握着一颗药回到卧室,托着林柏楠的背扶他坐起来,吃药,喝水,又扶他躺下,他破天荒没有坚持自己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再给他盖好被子,她继续坐在地上,后背倚靠床沿,说让他有事喊她,然后,背对着他刷手机。
一切像在秉公办事。
他心里难过得翻江倒海,倍加想念她比日光明媚的笑颜,硬邦邦地说了一句:“臭着张脸,我又没求你照顾我……笑一下能少半条命吗?”
她都不转头看他,回答:“笑不出来。”
默了默,他又问了一遍:“你哪里受伤了?缝针了吗?”
她说话夹枪带棒:“缝了,又留了一个很丑的疤,不过放心,这次不会让挑剔的林少爷看见。”
他悻悻然,看着她不再出声。
虽然很想看看她的正脸,侧脸也比后脑勺强,但……
也好。
这样她不会发现他似水的目光胶在她身上,也不会注意到他吐了藏进口腔没咽下去的那颗退烧药。
中午十二点。
袁晴遥再次给林柏楠测量了体温,389c,虽然比之前稍稍降了一点,但仍没退烧,她急得额头冒汗,四点之前如果还没恢复到正常温度,她就要送他去医院了。
好在,他睡得还算踏实。
中途,她轻手轻脚帮他换了一次睡姿,将两条腿从平放的姿势换成了膝盖向两侧微曲的“”形状,并在他的足下和膝盖处各垫了两个小枕头,减轻对皮肤的压迫,避免褥疮形成。
在b市的医院共度一晚的那次,亢奋,外加睡了大半个下午,让她一宿眼睛睁得像猫头鹰。他想陪她彻夜畅聊,但最终抵挡不住睡意进入了沉眠。
借着走廊的光线,她弯着眉眼用眼睛亲吻他。那次,她发现,他每两个小时准时“醒”一次,其实,不算清醒,而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变换一次睡觉的姿势——
跟正常人一样侧翻上半身,接着,用手拽着裤腿把腿拉到能够着的高度,手伸进膝盖窝,屈起一条腿。另一条腿如法炮制,再用手确认一下两条腿的膝盖没有压在一起,腿也没有上下交叠,最后,再度安静入眠。
全套动作他都是闭眼完成的,纯熟到已然形成了身体记忆,哪怕大脑在休眠,双手也能每两个小时完成一次他自己独特的“翻身”指令,甚至可以不分昼夜,就如今天,她替他翻身的时候,他无意识地动手配合了她。
只是,那双腿比在b市时细瘦了些许,皮包骨头,小腿萎缩得还没他的胳膊粗。
而后,她又换了一盆凉水给他擦身体。
上半截身子依旧发烫,而大概在肚脐往下五公分的位置,松垮垮的皮肤入手生凉,肌肉也软塌塌的,丧失了生机。
瘫痪的部位神经受损,局部血循环受阻,肢体发凉,且汗腺的功能障碍,无法调节散热,很少出汗,所以,那是她第一次得知他的受伤平面具体在哪儿。
放下毛巾,她轻柔地将他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捋到额角,还是那张清秀漂亮的脸,比七年前添了几分成熟,病恹恹的样子还透出些许脆弱和狼狈。
眯着眼睛盯了他两分钟……
啊啊啊!
大坏蛋!
她去到厨房煮了一锅粥。
尽管很想把“病号餐”制作的丰盛可口,奈何厨艺丢人现眼,于是作罢,乖乖煮了是人就会煮的大米粥。
在英国的七年,她经常自己下厨,但几乎全是难以下咽的“糊弄学”饭菜,好不好吃不重要,能煮熟就好,饿不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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