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云也收去了同龄人能感受到的一身锋芒,唇上噙着温婉的笑意,变得平眉顺目,安静文雅,举手投足,无一不端庄得体,称得上是闺门翘楚。
而其他贵女,要么在结伴游园,要么乘凉休息,靠也不往亭子边靠,路过都要避开走。
贺兰香内心明了,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看不是不愿意搭理,是不敢搭理,谁站在她身边,都是要被比下去的,说不定还要被数落,例如你看看你王姐姐,你再看看你。”
一句话切中要害,弄得谢姝很没面子,干脆抱住贺兰香胳膊耍起无赖:“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她就是讨厌,她一点都比不上我,她——”
昔日在浮光馆书房,王朝云点评贺兰香那句“下贱的娼妇”再度袭入谢姝脑海,谢姝脸色蓦然一沉,话音也顿下,回过神异常郑重地道:“总之,她当真不是个易相处的人,嫂嫂你要离她远点。”
贺兰香笑道:“知道了,我又何尝是个爱亲近人的,管好自己便够了。”
谢姝这便放下心来,二人有说有笑,步入静室中。
殊不知,亭子里那双细长的眼眸,从未自她二人身上移开过。
在静室简单用过午饭,贺兰香困乏难忍,便上榻歇息,为晚宴养精蓄锐。
来赴宴的贵女贵妇颇多,西内苑再是大,也做不到一人一间屋子,便将静室及其他殿寝皆分里外两间,各有罗榻两张,堪堪够用。
谢姝睡不着,仅闭眼养了会儿神便下榻跑出去玩了,留贺兰香自己在里间靠西墙的榻上小憩,细辛春燕留守门外,随时等贺兰香差遣。
开始还算安静,后来人进来的多了,来来往往的,贺兰香也睡不好觉,隔着帐子听着嘈杂的嬉闹声,只恨不能将耳朵堵死,憋了一肚子闷火。
“这张床是我的,你躺在这上面做什么?”
谢姝咄咄逼人的声音忽然强灌入耳,把贺兰香惊醒个彻底,她再也忍无可忍,正要拉开帐子呵斥上这丫头两句,便又有另一道温软熟悉的声音响起,怯怯回应道:“这张床的帐子是挂起来的,我便以为是无主的,既如此,我还了你便是。”
贺兰香心神略凝,回忆着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恍然便想了起来。
哦对,是郑袖。
“你都躺过了,还让人怎么睡?”谢姝嫌弃道,“罢了,真晦气,这间屋子不待也罢!”
一记摔门声响,震耳发聩,之后便是小声的抽泣,丫鬟的安慰。
“姑娘别哭了,如此跋扈不讲理,定是康乐谢氏家的那位,下午见了家主,让他找她娘给您做主便是了。”
“做主?”郑袖笑声悲凉,“我爹除了只会将我当成礼物一样到处送人,他哪里会心疼我?他知道我被欺负,怕只会埋怨我不中用,丢他的脸。”
“可,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就要这么算了吗?”
“除了算了,还能怎么办。”
后面的话,贺兰香没有听下去,她起床气本就大,现在还已经被吵到头开始发疼,若重新睡下等会儿又被吵醒,她只怕会杀人。
她干脆坐了起来,将帐子一拉,“来人。”
那主仆俩被吓得浑身一抖,直到此时方知房中还有个人,声音立马便消下去了,惊诧地看着那满面恼色的美人。
细辛春燕小跑而来,等待吩咐。
贺兰香支起慵倦的身子,“扶我起来,这房里太闷了,我要出去走走。”
两个丫鬟连忙照做。
郑袖傻傻看着贺兰香动身,直到丫鬟提醒,才抹干净泪,想起来下榻福身,“小女见过夫人。”
贺兰香立马便收了恼色,仿佛也是才看见她似的,笑意盈盈道:“怨我眼拙,才看到妹妹也在这,我昨日不是对你说过吗,从此叫我嫂嫂便是,不必如此拘礼。”
郑袖刚被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一通,乍听到柔声软语,心头一暖,眼眶当即便红,正欲与贺兰香多说两句话,踌躇如何开口的工夫,香风拂过,贺兰香便已经走出门去了。
虽是秋日,午后日头仍是毒辣,园中人少了许多,大多在房中小憩养神。
贺兰香没找着谢姝,猜测她是在王氏那边,便也没多寻,在廊下乘了会儿凉,看了片刻鱼戏莲叶,上下眼皮直打架,还不想回去受那洋罪,便起身道:“走,去凉雨殿借榻打个盹。”
凉雨殿。
贺兰香到时,李萼也在午睡,秋若将她引到偏殿,好声道:“夫人尽管歇下便是,若有需要,只管吩咐,夜宴开始时前半个时辰,奴婢会专门派人前来领您过去。”
贺兰香自是十分感激,起床气消了不少,与秋若浅说了几句闲话。
这时,小宫女仓皇跑来,朝着秋若便跪下道:“不好了姑姑,娘娘又被魇着了,怎么晃都晃不醒!”
秋若脸色一变,与贺兰香道了告辞,连忙回去了。
贺兰香倍感蹊跷,从没想到李萼还有这种隐疾,下意识也有三分担忧,一并跟了上去。
主殿内,女子叫声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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