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南疆朝廷的律令便成为虚设,以后还会有谁再遵守朝廷的诏令?
羽九玄很想知道掌刑司放任裴昌越权行事、瞒报、暗中大肆收集证据的用心到底是什么。
羽鹤被羽九玄不时扫过来的眼神看得惴惴不安。曦公还在埋头翻看卷宗查看案情,气得浑身发抖,王世女却是不好糊弄。
……
要抓捕的人太多,一个上午都没有抓完,好在事发突然,裴曦又提前封城,没有人逃走,只是有些人没有宿在自己家,而是睡在外室宅院或者是花街柳巷中,耽搁了些抓捕时间,到中午的时候,便已经都抓捕到案。
裴曦被裴昌气得饭都吃不下,但其他人是要吃饭的,于是,午饭过后,掌刑司正式审理裴昌抄家灭门案。
掌刑司官员到位之后,裴曦带着两个孩子迈出衙门,走向预先搭好的行帐。
他们的身份特殊,为了防止刺杀,是不能大喇喇地露天席地坐的,不然,一支冷箭过来,人就得凉凉的。
他们仨坐的地方被屏风和帷帐围得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清楚明面的情况。不过他们的座位对着公堂的方向只有一道轻纱相隔,使得他们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稍远点便是由羽翎军组成的人墙拦着,这样不会被行刺。
裴昌见到裴曦出来,当即挣扎着大喊,“曦公,您要为我们做主。”
裴曦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裴昌,他抬手示意两个孩子进入行帐中,自己去到裴昌跟前,问:“为你们做主?”脸大的见多了,脸有裴昌这么大的,头一次见。
裴昌叩首,叫道:“一定是姓羽的觉得我们裴家势大,构陷打压陷害我等。”
羽九玄闻言,驻足,回头,深深地看了眼裴昌,拉着满脸愕然地弟弟进入行帐。
羽焦明满脸茫然,对羽九玄小声说:“我怎么听不懂裴昌在说什么。”
羽九玄在羽焦明的耳边小声说:“反着听就懂了。”她原以为裴昌是为了谋财才害命,没想到竟然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南疆刚起兵,裴昌一个连上朝资格都没有的庶子竟然就想外戚揽权,还怕受到老羽家打压。这是觉得她爹和裴家上下这些年经营得太好,让人没有下手的地方,特意来给人递刀子砍她爹的吧。
槽点太多,裴曦无从吐起,懒得搭理他,转身欲走,便又瞥见身旁一个穿着武部司掌服饰的人对着他把头叩得碰碰作响,这让他突然就想起今天早上磕头磕得满脸鲜血的两人。
裴曦低头看着甲义,问:“甲义,你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吗?”
甲义满脸不解地抬起头,喊了声:“主人?”
裴曦没再理他,对站在公堂桌案旁等候的审案官说道:“开审吧。”说完,大步迈进行帐中,隔着轻纱帐听审。
裴昌自认没错,对于自己做的那些事,理直气壮大大方方地认了,还反问审案司司掌:“怎么的?就为这个拿我?”他轻啐一声,说:“我当是什么事呢。”看向行帐方向,想到自己是有人撑腰的,这点事算个屁,态度也嚣张起来。
审案司审完裴昌,又审甲义。甲义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干过的事全认下了。
裴昌和甲义两个领头的都认了,其他参与的人便是觉察出不对劲,也没法狡辩,只能认下。
主审官等他们把犯过的案子都签字画押坐实后,问道:“你们为何要如此行事?”
羽九玄顿时确定掌刑司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指向她父亲的意思。审理罪犯的犯案动机确属应当,但审案的方式,能让案件走向不同的结局。这是要拉她父亲下水?
她扭头朝父亲看去,只见他的神情冷峻,难以看出他有没有觉察到掌刑司的小动作。
裴昌说道:“自然是遵照惯例行事。”
主审官又问:“遵的是什么惯例?”
裴昌哂笑一声,问:“你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
主审官说:“本官不知,还请裴县令明示。”
裴昌说道:“自然是封地易主肃清封地的惯例。”
羽九玄突然插话:“听裴县令话里的意思是把大野县当成自己的封地了?你这是要造反吗?还是你们想说我爹要造我娘的反?”
裴曦扭头看向长女,发现她此刻的神情像极了羽青鸾动怒时的样子。他探身凑到羽九玄跟前,低声说:“掌刑司的事,自然会有监察院来查。裴昌之事,按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又轻轻地说了句,“正好拿他们的人头给朝廷律令立威。”
羽九玄低声说:“可您的名声……”
被女儿维护,裴曦的心头一暖,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顿时散去许多,脸上也多了两分笑意。他轻声说:“用我的名声奠定朝廷的威信,你娘亲、南疆,能走得更稳、更远。不能让他们白死,不能让大野县这样惨祸再发生。”
裴昌听到羽九玄的话,怒视主审官,叫道:“你陷害我!”他确实把大野县当成他的封地,但如果认了,那很可能坐实他要造反,那还得了。裴昌吓得额头冒出冷汗,突然意识到今天怕是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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