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我来接你。”
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校门里,高毅烦恼地抓了两把头发。
孩子沉默寡言的样子,高毅很熟悉,就和她刚来这里时一模一样。
她肯定是感觉到了父母的裂痕,尽管后面这几个月他们没有再争吵,实际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高毅已经尽量平常地对待余曼丽,让她舒服一些。但余曼丽对他的不满就写在脸上,当然,这也不能怪她。
他只想让女儿知道,无论他和妻子怎样,都不会影响他和女儿的关系。
下午他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接上女儿,照例先去了市场。
生鲜市场里人来人往,地上泥泞不堪,高毅将女儿抱起来,问她:“想吃什么?”
“糖醋鱼想不想吃?”“炸鸡腿呢?”“可乐鸡翅?”“螃蟹?”
“嗯。”
“想吃螃蟹?”高毅站在一个海产摊前。螃蟹贵,以前吃基本都是他从酒店带回家的,很少自己买,“想吃哪个?”
“大的。”
高毅便花了几百元钱,买了几只大个的梭子蟹。
买到了想吃的东西,女儿看起来心情好了些,一路都在看袋子里吐泡泡的活蟹。
回到家里,他去厨房做饭,女儿跟了进来,很有兴趣地看他处理螃蟹。一道油焖,一道清蒸,一道蟹黄蒸蛋,再加两个小炒,就是十分丰盛的晚餐。
做好了,他陪女儿吃饭,给她扒蟹壳,掏蟹肉,阻止她用牙齿咬蟹腿:“别把牙崩坏了,用这个镊子夹开,再用小勺子掏。”他连勺带肉送进女儿嘴里。
高雅歌双目晶晶地望着他:“爸爸,你也吃嘛。”
他午饭吃得晚,这还不到他的饭点。但女儿要他吃,他也拿了一只。
两人正吃得高兴,不知道想到什么,高雅歌突然放下了筷子:“我半期数学考了班里第一名。”她话这么说,却并没有考第一名的高兴和得意,反而低下头。
“真厉害,我们丫头最聪明了。”高毅照例夸她,把蟹黄扒进她碗里,“多吃点,补补脑,呵呵。”
“语文是第八。”头低得更厉害,声音里有了哽咽,“我努力了,还是背不会。”
“背不会就慢慢来。”高毅站起来,把女儿抱在腿上,“没关系,不管考第几,只要用心了,你都是最棒的,妈妈也不会怪你。”
高雅歌将手臂绕到高毅的脖子上,搂着他:“爸爸,你今天晚上还不回来吗?”
高毅心里咯噔一下,女儿竟然知道他晚上没回来。平时他晚上也总是十一点才能回来,女儿也都睡觉了。说起来,他现在白天陪女儿的时间比以往多了不少,他还以为她压根没注意到,或者根本不在意他晚上在哪里。
“爸爸晚上在工作,早上也很早要工作,就睡在工作的地方了。你想爸爸晚上回来嘛?”
“嗯。我想你陪我睡,给我讲故事。”
“好,今晚我回来陪你睡。”
安抚好女儿的情绪,吃完饭,高毅准备去上班。
他掏出一摞钱放到余曼丽挂着的皮包,对女儿说:“等妈妈回来,你跟她说钢琴班的钱,我放在皮包里了。”
“嗯。”
“爸爸去上班了,你在家乖乖的。”他贴了贴女儿的脸,“还有一个月就过新年,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女孩脱口而出:“要钢琴。”
“好,就给你买钢琴。”
得到了买钢琴的承诺,小姑娘所有愁绪暂时抛之脑后了,又变得快乐起来。
从家里出来,高毅坐进车里,却没有立马开走,而是深深吸烟。每吐出一口气,都充满了无力感。
尽力陪伴孩子,却还是生了罅隙。仅凭自己,无论如何用力地去爱苏雪青,他们仍然摇摇欲坠的关系。还有处于夹缝里苟且的他自己,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新年来到,孩子的钢琴却没能买成,因为余曼丽在忍耐了几月后,终于忍无可忍,主动和他提出了离婚。唯一的条件是,女儿归她。
作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还有个弟弟的乡下女人,余曼丽人生这短短不到三十年里,吃了很多苦,也受过很多委屈。
有十几岁就开始干农活的苦,也有父母偏心弟弟总是说她不是的委屈。有独自生养孩子的苦,也有老公不在身边,被人暗地欺负、流言缠身的委屈。
多少个夜晚,丈夫睡着了,她一个人在黑暗里想起自己的前半生都会鼻子发酸。每当这时,她也会转身抱紧高毅,以获得些许欣慰。
是丈夫将自己从那泥淖里拉了出来,给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家。只要想到此刻她所拥有的,过去那些苦难酸楚也都变得不重要了,她坚信未来会更好。
也正因如此,高毅的出轨比她这一生尝过的所有苦楚都更苦,更让她难过、委屈,和愤怒。
那不光是背叛了她,还毁掉了她过去所有的努力,打破她未来所有的憧憬。她曾把自己的一生都寄托在这个家庭里,寄托在高毅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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