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族人耕读治经,恬淡生活,是他保全了棠氏的根基。
故此,到了大周立国,秩序重建以后,他又带着族人入世,应召入朝为官,棠氏仍旧屹立不倒,在士族中占了一席之地。
今日,重启竹园,举办曲水流觞宴,姻亲故旧,门生故吏都给两分面子,驱车前来。这其中,官最大,权势最盛的,当属表亲荔四娘子所嫁的镇国公。
棠府包括了竹园,竹园却因名气而独有一门,今日此门洞开,广迎宾客。
门边站着两个棠氏郎君迎客。
当蒙炎的车架抵达时,其中一个郎君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就出来一个高冠博带,身穿竹纹锦衣,生得姿容秀美,芝兰玉树的美郎君,正是棠长陵。
“蒙镇国还请下车。”
车内,荔水遥听到棠长陵的声音就咬住了嘴唇,蒙炎见状冷笑,蓦的攥住她一只手腕就拉出了车厢,自己先下车落地,回身就当着棠长陵的面将她拦腰抱了下来。
棠长陵不过一顿而已,便含笑道:“表妹,我们多日不见了,你可还好?”
荔水遥低头看着蒙炎铁钳子一般箍着她手腕的大手,默默想,不是多日,而是隔了两世啊,我的好表哥。
荔水遥唇角上扬,缓缓抬头,嫣然一笑,“表哥可好?”
蓦的手腕上一疼,荔水遥黛眉微蹙,就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推蒙炎的手,压低声音道:“放开。”
彼时,流觞渠左岸,已安置了一张四面平拖泥云母石面长方大案,大案四周配备了十六张靠背椅。
别处,竹林内、假山洞中、花树下也有茶台,酒桌,棋台,琴桌,沿着流觞渠十步一个海棠氏高几,上面摆着鲜果、精致的点心和酒水。
客人已经来了许多,瞧见蒙炎携夫人到了竹园门口,有一部分早已放下身段积极和新贵打成一片的便上前来逢迎,还有一部分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便侧目以对。
“表妹,女眷们多在园子深处亭台水榭处游玩赏花,阿娘此时应是在落瀑水榭招待舅母们,你也去吧,这里有我招待蒙镇国便够了。”
荔水遥泪盈盈的望棠长陵一眼,蒙炎咬着后牙槽看见往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便把她放了。
荔水遥一得了自由就带着兰苕服媚匆匆往园子深处去了。
落瀑水榭,正是前世她观摩此次曲水流觞修禊事,最终画成那副《上巳节·竹园雅集图》的地方,就是她画的这幅图,成为每每蒙炎的功勋被人谈及一次都会被扯出来唏嘘嘲笑一次的污点。
蒙炎死后,棠长陵更是把这幅画做成屏风摆在了落瀑水榭,此后便常有人前来观看,或是政敌,痛快嘲笑一番大笑而去;或是仰慕他的人,唏嘘一番,从此就不在人前提起;或是昔日同袍,洒泪怒骂,鲁王曾想用重金买走销毁,反被棠长陵讥讽一顿撵走。
这些都是她的罪过。
荔水遥拾阶而上,站在水榭门前,蓦的攥紧双拳又松开。
“还不快进来。”
逮住了
荔水遥推门而入, 便见大萧氏正翘着兰花指,捏着墨条磨墨,小萧氏正在调和颜料, 舅母们的影子也没有,可见棠长陵是扯谎。
大萧氏笑道:“早看见你上来了, 在门口站着不进来是个什么意思?”
小萧氏斜睨着, 开口就道:“人家是镇国公夫人, 哪里还会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许是擎等着咱们姐妹给她磕头行礼呢。”
东窗下摆着一张斑竹美人榻, 荔水遥走到那里兀自坐下,“阿娘和大姨母在忙什么?”
“明知故问, 伺候四娘子你动笔绘画呀,真是好大的架子。”
小萧氏把青金石的颜料和匀了便又去和朱砂。
大萧氏笑道:“今日曲水流觞亲朋故旧雅聚,是十分难得的事, 若不画下来岂不可惜,你画技卓然, 由你来画最合适。”
荔水遥往山下一望, 来客越发多了,便道:“怎么画, 这么多宾客都画上去不成?画人物需细笔勾勒, 十分费功夫, 手指手腕必是要遭罪,我怕疼,不画。”
大萧氏压下要发脾气的小萧氏,柔声哄道:“你只画在云母石大案落座的那些人物便是。”
小萧氏赶忙提醒, “你表哥生得这样一副好姿容,便弄一个众星捧月的布局, 其余人等草草了事便可,都不过是陪衬而已。”
荔水遥粲然一笑,“不画。”
大萧氏胸有成竹,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下意识的夸奖道:“好孩子。”
刹那反应过来,淡然的微笑就僵在了脸上。
小萧氏搅和颜料的手凝滞了一下,仿佛没听清,“你说什么?”
荔水遥直勾勾看着小萧氏,黛眉轻挑,“正如阿娘所说,我身为镇国公夫人,可不是谁家的画匠,棠氏内学堂有现成的书画博士,也是教授过我的师傅,因何不让她画?”
“反了她了,反了她了!”小萧氏一怒举起朱砂碗就要往荔水遥身上砸,大萧氏连忙拦在前头,“砸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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